贤人：家乡的大河湾 | 原乡文学奖征文（散文）
冬至饺子夏至面，这是我们北方人上亿年的生活习俗。为了冬至这天吃顿羊肉饺子，在头天下午便驱车回到我的老家一屯留县北宋渡村大河湾买羊肉。
从我家乡的村名你就不难看出是个有水的地方，原先村名不叫“宋渡”，而是“送渡”。这个村名由来已久，是因为我家门前有条大河，南来北往的人想要去河对岸走亲戚，或是跑贸易，都要在我家门前的两棵大槐树下解开绳索，放开小船，由专人负责摆渡过河，故叫“送渡”。
记的小时候，为了去我表姑家看戏，我也曾坐着小船，由专人摆渡过河。现在都能想起当时的情景，两只小手扶着船舷，坐在小船上摇揺愰愰，不敢和同去的表姐大声说话，更不敢抖动身子，有时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小心，也只是和表姐相似而笑一下。虽说表姐脑孑有点和正常人不一样，但她很关心我，只要看到我笑，便会伸过那双粗糙的黑手来摸我的小圆脸，笑着说“你的小圆脸真好看，真白净，”并从怀里摸出半个在火炉上烤黄的玉茭面疙瘩往我怀里塞，也就是这个时候摆渡的爷爷便吓唬我们“别动。小心船翻了掉下去让老鳖吃了。”所以我对表姐扮个鬼脸，便正襟危坐，不敢动弹。待小船一直驶到河的对岸，跳下船，我才敢拉起表姐的手兴高彩烈，一路说着笑着跑到表姑家。表姑每看到我和表姐去了，便倾家所有好吃的东西，一股脑儿的拿出来，比如饼干丶糖块等塞满我的衣服口袋，摧着我快吃，并给我做最好的饭吃，嘴里还不停地给我讲她和我父亲小时候的故事，我听着遥远的故事，吃着香烹烹的好饭，心中会有一种喜悦升起。待看过戏，我便又拉着表姐那双又黒又粗又硬的手，跳着，笑着跑向河边，把两只小手抱成喇叭形，对在嘴上，向对岸喊“爷爷，我们要回去了。奶奶快来接我。”那个摆渡的爷爷听到我和表姐的喊声，便揺着小船过河把我们接回去。这个时候在两棵大槐树下等我的奶奶，便会把一只手伸进衣服囗袋里挖上半天，才把掏出的一个五分两个一分硬币放在摆渡爷爷的手里，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差你三分钱，那天再给你。”摆渡爷爷接过钱，放在手里攥紧了，憨憨的笑笑说“不用了，己经不少啦。”听我奶奶讲，这个摆渡的爷爷，平均每一天都要挣五毛钱，家里的生活很富裕。北送渡村数着他家富呢，是个典型的暴发户。
我家门前这条大河中间，还矗立着一座六角形的蓝砖砌就的宝塔，有五十米高。传说是千年之前有一个千年老鳖从上游顺水而下，见村里人善良便住下不走了，每到早上就偷偷的游到岸边吸食来河边玩要的七岁以下的小孩，吸食不到小孩就把河边草丛里的各种鸟和虫子吸在肚里吃了，水里的鱼啦虾呀更是它充饥的美味。也不知多少年了，村里人一直在说大河里有个妖怪，专吃七岁以下的小孩，为此家家户户把孩子看的很紧，不让到河岸边上玩耍。后有个道师经过，看到水面不平，便用“定海神针”一探究竟，果然不出所料，确.实有个千年老鳖在水中作怪，方施展法朮，并举全村之力在河的中央修建了这座六角形的青砖宝塔，始镇住了这个兴风作浪的千年老鳖，方使的河面平稳，生态环境优美，夜里蛙声成片，虫鸣连绵不断，春天里各种不知名的草花一嘟噜一都噜，一串串一串串的竞相开放，争婍斗艳，让人看了着实美不胜收。也是这碧水蓝天，草木葳蕤的美景，引来了很多天鹅，大雁，其它各种未知名的小鸟更是在湖边的草丛里繁衍生息。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便有排成“人”字形的大雁“呱呱”叫着，唱着歌儿来到大河湾安家落户。每到晚霞映红西天边.际的时候，我最喜欢坐在大槐树下，两手托着面颊，静静地看着天鹅是怎样仰着长长的脖子，浮在水面上，红红的脚掌拨动着蓝蓝的水波，尖尖红红的大长扁嘴时不时伸向水里觅食小鱼，如果我是生长在现在，肯定会背“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看着那一排排的大雁在天空鸣叫着，时而俯冲，时而盘旋，陶醉的我根本说不出“落霞与孤乌齐飞，秋水共苍天一色”，而象个小傻瓜，只是一个劲地笑着，数着蓝色的天空上飞着一行行的白鹭和大雁。
我记不清了，是在五岁还是六岁，背起奶奶给我用花布缝的小书包，和前院后院的孩子们一起上学了。每到下午放学后，我们几个小朋友便会结伴而来，当然不敢在大河边上玩了，而是跑到大河北边的一条小河里嘻耍着，有的挽起裤子在河里摸螃蟹，有的在打水仗，还有的捉鱼，也有从书包里拿出早巳用槐树枝条编好的笊篱弯着腰在水里捞小虾，唯有我独自一人蹲在岸边看着水里的有生物，看着一汪汪的泉眼在“汨汨”的往上冒水，看着小青蛇张着嘴，吐着长长的信，“嗖”的一下子就把一只绿绿的小青蛙吸进肚里，瞬间小蛇的肚皮就鼓起个大泡泡。蛇怎么还吃青蛙?我挠着脑门，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夜色临近，我们才不再玩耍，结伴而回。我虽然不做活，但同学们在回家的路上总要给我分些小鱼、小虾，有时还能分到一只螃蟹。我便带着这些不劳而获的天然美味回到家，让我奶奶在锅里给我炒炒，或者是在火炉面上焙干了吃，也是这个时候，我便会把在河边看到的景象给爷爷讲一遍，我爷爷听后便会“哈哈”笑着，用手比划着对我说“这叫大渔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倒象学到了新知识，在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再来到河里玩时，我便会把看到小蛇吸青蛙的情景告诉同学们“快来看，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同学们听后和我一样天真的根本不解其中味。
转眼间，我虽离开家乡在外生活已经几十年了，但每年还是要回去几次，毎当我站在倒塌的老屋前，目睹曰渐低沉了的水位，渐渐变为干枯的河湾，各种水鸟也不再来此繁衍生息，故人砌就的蓝砖宝塔也不见了综影，传说宝塔下压着的千年老鳖也不知随风飘向何方，留下的只有杂草丛生，荒芜一片，心便会涌起无限的酸楚与惆怅，抹把泪水在手，禁不住心中悲泣万分，感慨着“我那清清的大河，我那梦幻般的大河湾，你承载了多少人的心酸和幸福，你给与了我童年时期多少欢乐与美好。你象风，象雨，象烟雾，就这样悄无声息说没就没了。是谁之过?”我滴泪成血。
我的父母大人先后去逝了，把老宅基地变为阴宅，父母大人的尸骨就埋葬在这里，兄弟为了守孝，便回家乡盖了两间茅屋居住在这里。他目睹着荒凉了干枯了的大河湾心有不忍，便与村里的老者商量，改变河湾的植被。他与人种下红柳和绿柳，开挖了河塘，重使地下泉水上升，养魚、养鸡.养鹅、养鸭、养牛羊。还引来了不少野天鹅和不知名的小鸟来此落户与他作伴。他过着古人式的生活，穿着布衣，用的是草杆和玉茭棒棒烧火煮饭，有朋友来探他，席间全是自种自养的蔬茱和家禽，外加河弯自己生长的野莱，吃着，吃着，友人真的感觉象苏轼所言“人间有味是清欢。”
“人间有味是清欢。”是人们对生活的超逸，是人们心灵的回归，人们愿回归自然，返璞归真，过素而简的生活。为此，他没有象别人那样，为了多挣钱，快挣钱，而使用各种让人们深恶痛绝的化学药品，而使用的全是传统种养植法。有人曾多次劝他这样干不挣钱，他就会“哈哈”一笑，说“光想挣钱，把人都吃死了，挣钱有什么用。”也有不法商贩看着这里的绿色天然产品后，认为拿到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能挣个大价钱，便来大批收购，我弟弟坚决扺制，要平仰物价，决不做昧心事。
我看到兄弟这些表现，总是冲着他笑笑，有时也向他竖个大拇指，对他连连称赞。我为了支持兄弟，也为了家人的健康，经常来这里买天然食品。这不冬至前来这里买了只山羊，以飨口福。
冬至这顿饺子我是这样做的，用自家产的羊肉，自家种的红萝卜、大葱拌的馅，用自家种的小麦加工的面粉，再用自家的泉水和成面团，然后包成饺子，你说这饺子香吗?天然环保吗?当我把它编成微信发向朋友圈后，换来一片赞声，我广东一朋友笑着写“饺子天然好营养，一口吃仨只是偿，香甜美食有滋味，快递过来馋的慌。”“哈哈，”我只说自已是吃货，没想到人们都喜欢吃，并喜欢天然美味。
我清清的大河湾，你滋养了我的童年，现在又养育着即将步入老年的我。
赵庆峰（笔名贤人），山西省屯留县人，退休公务员，山西长治市作家协会会员。上世纪80年代初，在当地报刋杂志曾发表中篇、短篇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和通讯，后由于多种原因忘记笔耕。现在退休闲来无事，又重拾起遗忘久了的颓笔，用心看，用心想，用心写。近来有散文散见于国学网、散文吧、一站式阅读手机网、酷饭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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