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起家的故事里 有多少创业者的不甘
面对这两位年轻的，同样是专注于在线教育的创业公司CEO，懂懂笔记也不由心生感慨。
这是两位思维模式、心态、身世差别巨大的年轻人，创办的公司都曾面临着很多挑战，也有过很多精彩的瞬间。但是在和Eric几天的交流中，懂懂笔记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始终是他反复说到的那个词——“虫子”，而不是什么商业、盈利模式；而另一位安静淡然的Zoe，描述自己如同开挂般的创业经历时，竟让我们从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这种失态，是在多年媒体经历中少见的。或许，是因为在三天之内同时被他们的反差撞到了吧。
文丨酱雄 编辑 | 秦言
来源丨懂懂笔记（ID：dongdong_note）
宿命？这是在与众多年轻创业者多次交流以后，再次轰然袭来的一个大大的问号。
难道，真的是背景和格局造成了他们迥然不同的命运？使得一个公司仍在苦苦挣扎，而另一个公司却隐隐出现了“小独角兽”的影子。
“白手”创业者的字典里没有“大胆”
“像我这样的虫子，本来是没有那个命去创业的。”这几乎是在见面寒暄后Eric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摸着办公桌上“马到功成”的雕塑，Eric情不自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2006年，通过自身的努力他成为全县历史上第一个本科大学生。带着家里砸锅卖铁得来的6500元学费，和乡亲共同筹措的1200元钱“光荣奖金”，他只身来到陌生的上海。
入学报到后，他的愿望十分简单，只求能够学到一技之长，并在毕业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那几年学校经常组织一些活动，许多事业有成的学长都回校汇报演讲，俨然成了大家的偶像。”Eric告诉懂懂笔记，听着学长们引人入胜的创业点滴，他心生无限羡慕。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却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能像学长一样开拓一番事业。
“毕竟创业是个梦想，他们是白手，但我却是赤贫啊，一切都被限制了。”
Eric认为，所谓的白手起家，仅仅是资金、人脉和资源上稍有所欠缺。而他若想创业，首先就得让自己从一无所有的“赤贫”变为稍有欠缺的“白手”才有可能。
毕业后踏实留在城市里的Eric，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凭借勤奋和谦卑，成为一家大型软件企业的主管，也逐渐累积起了属于自己的资金与人脉，“慢慢的，一个念头开始出现，就是像学长们那样创办自己的公司，不让儿女再过苦日子。”
2014年初，因为看好整个教育市场的未来，Eric带着一些积累和志同道合的老部下一同南下，在深圳创立了一家在线教育公司，希望打造一个涵盖多端的网络教育平台，为学龄儿童提供有偿在线教育辅导。
“但是做平台太耗钱，整个多端开发完，我前几年积累的资本基本也用完了。”过于低估了研发成本，公司刚起步就遭遇了资金问题，急于维持团队运转开销的Eric，只能通过身边大量的人脉资源，积极寻找愿意投资这个项目的投资人。
这似乎是一个“大众版”的创业故事，年轻、有冲劲、创业之初就遭遇到资金的短缺，接下来的故事，应该是……
没有胆量 为什么要去创业？
“大胆去做，而且一定要做与别人不同的事情。”这是第二天，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Zoe面对懂懂笔记的提问时脱口而出的话。
创业的公司与Eric同在一座城市，但年轻、富有朝气的Zoe在交流中始终透露着强大的自信心。2013年，从英国留学归来的Zoe发现，国内家长对孩子的教育问题更为重视了，全科课外补习的市场已经在“烁烁发光”。“但传统补习班繁重的教学模式，让很多中小学生增加了过多压力。我觉得这里面有机会。”
Zoe告诉懂懂笔记，她想通过在国外的所见所学，借鉴MOOC和在线教育的一些新模式，让学生补习变得更轻松。当她把这个并不成熟的想法告诉家人时，得到了他们一致支持。
对于Zoe所提出的平台化教育模式，从事国际贸易多年的父亲从商业模式上给了她很多建议，“他觉得我还年轻，放手尝试一下也不错，人踏入社会总要迈出第一步。”
没有经验，Zoe花费了三个月时间去研究国内相关教育平台的商业模式；没有资金和技术团队，Zoe先是开口向父亲“借”了200万，并在舅舅的介绍下，对接上了深圳一家专为上市公司开发后台管理系统的科技企业，开始进行在线补习平台的技术开发。
“现在很多孩子都玩移动设备，所以我的重心都放在移动端的开发，从iOS、apk到冷门的appx都涵盖了。”Zoe向懂懂笔记透露，在项目平台投入研发的时候，她对项目未来的商业模式并不清晰。但她始终坚信，只要努力做了就一定会有回报的，“大胆做就是了，创业不需要太多顾虑。”
2014年暑期，Zoe的在线全科补习教育平台悄然上线试运行了。
相比之下，有别于Zoe的“大胆”，Eric在创业之初始终显得非常保守。缺乏资金与资源，或许让他的平台在诞生伊始就输在起跑线上，项目推进的过程也显得力不从心。
从和Eric的交流中，懂懂笔记看到的是项目上线至今的每一天，他和团队都在承受着比别人更大的压力，付出着更多的心血，目的就是不被市场竞争压在最底层。
别人可以“吸取教训”，但我“不容有误”
2014年的圣诞节前夕，就在Zoe和员工们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开趴”庆祝APP正式上线时，Eric拿到了几位投资人的天使轮投资。在补发团队三个月的欠薪之后，他开始思考资金用途的问题了。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所以我必须把有限的资金进行合理分配和投入。”他告诉懂懂笔记，因为在线平台开发完成后的几个月，项目一直处于半停滞状态，市场上也有一些同类平台出现，在线教育市场的蓝海显然多了一丝“红色”。
在解决了课件问题后，Eric意识到，项目必须抓紧在宣传和推广方面的投入，否则先行优势会变得越来越小。所以，他十分谨慎的将部分资金投入到线上线下力所能及的推广渠道中，“分析了平台受众主要是学生的家长，所以我在企事业单位的楼宇电梯广告投入比较多。”
白天，他率领团队一起做着地推活动，一张一张在校门口发着宣传单。晚上，所有人一起加班加点在社交平台上投放宣传软文，满怀希望地盯着后台新注册的用户数量。
但让Eric失望的是，在经历了两个月的宣传攻势之后，后台仅仅增加了1400多个注册用户，有些甚至在地推活动之后不久，就成了 “僵尸用户”。
“产品内容上暂时没看出问题，所以有同事提出应该加强推广投入，包括去新建的家长群里发红包，但我不能让他们知道公司'囊中羞涩’呀。”在用诸多理由“扼杀”了同事们的想法之后，Eric的内心一度非常愧疚。
对于任何需要用到钱的决策，他都要三思而后行，对于这样一支没有资金力量和资源背书的草根团队而言，他的任何一次决策失误，都有可能将项目带向万劫不复，“不是尽量零失误，是'必须’零失误，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2015年劳动节前，在磕磕碰碰中走了半年有余的Eric，终于迎来了平台的第十万个注册用户，看着越来越多的课程点击量和用户日活数，他觉得是时候带着项目走出去，为平台发展寻找新的融资了。
A轮，Eric认为这将是从0到1最关键的步骤质之一。
第一次撞了南墙 确实很疼
同样是在2015年初，Zoe和团队经历了创业以来的第一次失败。
“因为照搬了国外的用户习惯来开发平台和课程产品，的确不接地气，当时有些课程思维上有点不大成熟。”同样在正式运行后，投入了大量推广费用，Zoe的在线补课平台却遭遇了“水土不服”。
几个月的推广下来，烧钱累积的大量用户集体“失活”，许多免费课程还是0点播的状态。这让她多少有点气馁，“我那时觉得挺对不住我爸的。”
要说心里没有打退堂鼓是骗人的。但Zoe的家人并没有责怪她，还积极鼓励她不要放弃。父亲也和她深谈了一次，“他希望我能够在这次失败中总结经验，根据市场和国情重新优化平台和课程。”父亲提出愿意为她的项目升级改造，提供新的资金和资源支持。
在重整旗鼓之后，Zoe和团队梳理了导致失败的原因，并调研了大量一二线城市学生群体的实际需求，有针对性的将交互体验、课程内容、积分机制进行了一系列快速迭代。
“因为走了弯路，所以要领先对手就必须弯道超车。”在优化平台之后，她和团队陆续在各大线上渠道投放了1200万元的推广费用和用户奖励，也通过家人的帮助置换到了一些的线下广告资源（校园门口路牌广告）。
平台重新上线后的短短半个月内，开始有不少流量涌入APP，注册用户数也迎来大幅度增长。这让Zoe欣喜万分，“（创业）失败几次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在失败中吸取教训。”
不过，对于Eric来说，“吸取教训”是一个奢侈的想法。在交流中，他似乎对“教训”这个词都不希望探讨。“在有限的资金限制下，我没有任何试错的机会”。
但是，没有试错，如何让产品保持活力和迭代？“相比创新，我更担心生存。”Eric回答。
缺乏人脉基础的“故事”很难“感人”
2016年中，在互联网教育领域逐渐站稳脚跟的Eric和Zoe，都在为了将项目做大做强，紧锣密鼓的筹划着融资。
这一年，互联网教育市场逐渐回温，很多创业项目在一时之间成了资本争相追逐的风口。
“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如果想壮大平台，光靠现有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Eric告诉懂懂笔记，虽然平台上的付费会员刚好COVER项目的运转，但他还是想趁在线教育的红利期，争取融一笔能让平台上一个台阶的大资金。
“当时期望A轮不少于2500万，用于平台升级、课程研发与区域拓展。因为不想浪费每个和投资人面对面的机会，所以团队的准备都很充足，BP也做了厚厚的一本，PPT还是委托专业机构美化的。”
带着十足的准备，Eric开始忙碌奔跑在各类融资对接会之间。无论是各类投融机构主办的路演，还是任何有可能融资的意向电话，他都会不顾一切放下手头的工作飞奔而去。
然而，经历了忙碌奔波的四个月之后，他却依然没有拿到任何融资。
“之前这类项目遇冷，投资人也谨慎了许多，加上我的出身不够耀眼吧。”Eric表示，虽然他从0到1的创业过程堪称是一段不折不扣的励志史，但很多投资人都认为在他带领下，团队缺乏较强的抗击风险的能力，“总是缺那么临门一脚，许多朋友都劝我好好包装下自己，别尽说大实话。”
在听取他人的建议之后，他决定把公司的“故事”重新包装一下。但无论如何苦练口才，Eric依旧难以将这个“故事”呈现完美，蹩脚且生硬的路演风格，反而让他在投资人面前多少有些失分。
“靠自己融资真的很难，我也不想再让家里出钱了。”就在Eric为了融资头疼的时候，Zoe同样在2016年底开始寻找A轮融资。
她一开始也像很多创业者一样，带着BP不断去跑会，对接各种融资机构，但因为在项目资料的准备上不是很充分，所以经常碰壁。“所以我找遍了身边所有可能（帮助到我）的人脉。”
凑巧的是，在家人所提供的人脉圈层里，刚好有几位从事投融业务的长辈。在经过父亲的牵线搭桥之后，Zoe顺利的将BP递交到其中一位长辈手里。出于对于熟人的信任，加她的亮丽背景，这位长辈很快就决定了领投，并承诺为项目寻找多家联合投资机构。
“我做梦也没想到，第一轮融资就拿到了5000万元，这笔钱可以让团队做很多事情了。”Zoe说起这一轮融资，还是显得有些兴奋。她表示，有了这笔资金，加上整体政策环境开始向好，尤其是“三通两平台”、“一课一名师，一师一优课”等为这个行业带来了生机。
从Zoe提供的数据里，可以看到截至2017年11月份，这家在线教育机构已经拥有注册用户1566万，平均日活跃用户数量接近100万，并通过技术服务支持、付费课程与平台广告等业务，实现了项目的可持续收入。
相比之下，Eric的创业项目显得逊色许多，他打趣地说，“是贫穷限制了我的发展，也限制了项目的发展。”Zoe所谓的“没想到”恰好就是Eric“不敢想”的事情。
创业门槛高低，或许与创业者背景有着一定的关系。当然，影响创业过程和结果的因素有很多，勤奋、坚持、眼界、格局，以及资金、人脉、资源都是不可或缺的创业助推剂。虽然是针对互联网教育行业做的一次个案分析，但从以上两个项目不难看出，部分“有家底”的创业者的确要比白手起家的创业者，在前进的路上走得轻盈些。
虽不绝对，但并不是每个创业者都可以像刘强东一样，赤贫逆袭百亿身家并抱得美人归。
相比许多富二代创业成了“赤贫”，Eric虽然不辉煌，但目前已经算是一位成功者。懂懂笔记觉得，创业看似简单，但在国内的市场环境中，它却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涉及到了方方面面。在没有深思熟虑，找准方向，找好盈利模式之前切勿盲目“涉水”。
“别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在创业里）这并不存在。”Eric坦言，目前A轮总算是有了眉目。而当问到Zoe的融资情况时，她透露“B轮融资已经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