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一个人的年/唐剑雨
责任编辑亚静
一个人的年
文/唐剑雨
一座城,一杯酒,一盏灯,一本书,一腔愁绪,一堆心事,陪伴着一个人的年。
一个人在黄昏的街头踽踽独行,眼前的万家灯火与我无关,每个窗口背后的欢声笑语也与我无关。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要留在这个城市一个人过年。得到消息那几天,感觉身体都被掏空,如果没有筋连着骨架都快散了。当一个人推开住所的门,那种空虚和落寞感就会无边无际的袭来。
这是2002年的春节。
春节前,接到单位临时通知,本来要在春节前开的年会,改在春节后正月初八举行。
我工作在江南T城,单位总部在北京,老家在东北。那年我还没有女朋友,没有家,说是有家,也只是一个临时租的住所。原本打算年前开完年会,回东北陪父母过年,准备在老家多呆些日子,处理一些个人的事情,计划过了元宵节再返回T城工作地。这样一来,我如果回去过年,从东北初七就要走,开完会不可能再返回老家,这样和亲人团聚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最后我咬牙决定,一个人留在T城过年。
母亲在电话里听完我的决定,当时就哭了。我在电话这头劝她,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有啥不放心的。我还用她的话安慰她,您不是常说:“年、节好过,平常日子难过吗?”表面上看我很坚强,实际上泪水早已无声的落满了衣襟。
一个人过年也要有仪式感。
我忙忙活活的做了四个菜,一盘辣椒酿肉,一盘东北大拌凉菜,一盘卤盐水鸭,一盘清炒菜苔,两瓶啤酒。一个人的年夜饭至少也要四牒压桌,荤素搭配。冰箱里还储存了十几袋速冻饺子,够我混一阵子了。等到菜全部上了桌,我连拿起筷子的欲望都没有,寂寞和思念填满了整个屋子。我索性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让光照亮心灵;把客厅里的电脑打开循环播放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让歌声覆盖记忆;把卧室里的电视打开专看相声和小品,让笑声减弱乡愁。或许只有这样闹腾一下,心中想家的感觉才能好一些。“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人情?”曾经在年少时那么想逃离的故乡,却在此时此刻点点滴滴的泛上心头。故乡的美食,故乡的亲人,每一样都想念。
常言说的好,一个人不喝酒,两个人不打牌。半瓶啤酒下肚,我就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胡乱吃几口菜,年夜饭就草草结束了。
我用水果和点心给“武财神”关老爷做了供品,再敬三支香,拜了三拜,祷告祷告,许下自己一年的心愿。为迎接这个年的到来,我还准备了5000响的“大地红”,等到发纸的时候炸一炸!但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要买些纸钱烧一烧。偏偏在发纸的时候,出现了一件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拿着遥控器看春晚,既使节目再精彩,也无人和你分享这种快乐。
快到十点的时候,鞭炮声陆续响起,礼花不断在高空炸响,化出七彩的光芒。我把“大地红”放到院子里打开来,顺手摆了个“8”字型,目的是图个好彩头。用香烟点燃火药捻子赶紧跑进屋里,看鞭炮炸响。
谁知道我前脚进屋,鞭炮响了几声就没了声音。我心中想,这是哑炮。就好像小时候录音机放磁带,没几声就卡带了。什么破玩艺?我就跑到院中,准备再次燃放。让我惊讶地是鞭炮不见了。我前后左右找,也没有找到。我住的是一楼,我拿着手电筒跑到院外的马路上找,也没有踪影。按理说,5000响的鞭炮如果被烟花厂偷工减料,少了1000响很正常。如果响了几声就无影无踪了,而且地上没有多少鞭炮炸过后的红纸屑,这肯定有违常理。想到此,“疑神疑鬼”这个词瞬间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回到屋里再也无法平静,赵本山,范伟他们的小品《卖车》已经登场,我却不知道何处是笑点?大年夜遇到这样的怪事,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年要不顺呀?所有的心愿会不会都打水漂呀?不胡思乱想那是不可能的。我连忙给母亲打个电话,问一问应该怎么理解这个事情。
母亲先安慰我说没大事,不要犯疑惑。她问了一下我独自过年的过程。她说正常的传统程序应该是在发纸前,应该烧些纸钱,为逝去的亲人祭拜祭拜。也要为那些孤苦无依的灵魂烧一些安排安排,在农村都是这样子。母亲告诉我,等第二天晚上买些纸钱烧一下,心里要有诚意地叨念叨念。内容大体意思是孩子还没成家,不太懂规矩,望不要见怪等等。
第二天晚上,我照母亲的话做了。
紧接着几天,T城的几个朋友喊我喝酒、打牌。玩得不亦乐乎,这件事也就渐渐淡忘了,一个人的年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想来不禁有些可笑,哪有什么鬼神呀,肯定是有淘气的孩子趁我回房间的工夫,把鞭炮给顺走了,拿去放着玩了。如今的过年,有妻有儿有温暖,真是幸福生活如蜜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