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小城小事 | 就读这篇
小城小事
逸
豫东的平舆县城,我们有时称之为大平舆,有几分自嘲,也有几分热爱。
我一直觉得我是在一个乡镇里生活,没有城市的感觉。但自从坐上公交车,穿行在拥挤的解放街,建设街,游弋在宽阔的清河大道,逛一逛植物园和芝麻小镇,我也确觉得自己是一个市民来,最起码确信自己居住的是一座小城。
重阳节,老公陪公婆买了鞋子,我在婆婆家包了一百个羊肉饺子。天气晴好,亲情安好。饭毕,老公电驴带着我,带着种子化肥,直奔城外那一分菜地而去。呼朋引伴,又邀了大仿和小楷夫妻共同劳动。
土质不好,干活开心。谈天说地,好不热闹。干活我像个假人一样,使不出力气,就卖命的聊,期求那拿铁锹的,抡钉耙的,奋力干活,不生埋怨。
要割掉红薯秧子,老公吩咐我找农场主要镰刀。农场主打量我,问我地在哪片?我说,原来的地太洼了,淹死了许多苗,于是老公要求你把地调换到对面。农场主想起来我是谁了,连声说,好久不见,几乎认不出啦!
我说,以前我一个人来种菜,太费力,一个人弄不成。现在一家子来了,两个人能弄好了。
旁边种菜的不知怎么听得这样清楚,重复说,就是一个人弄不成,两个人弄成了。
我觉得有一丝异样,我没法责备,也没法分辩。我笑了笑。
这个人又说,你爱说实话,我也爱说实话。
我想起新近看的一些诗来,总要说到性,我想这样写一首诗,到底是不是诗呢?
我去种菜,
农场主说,好久不见,不认识了。
我说,我一个人不行,弄不好。
现在老公来了,两个人种菜就行,能弄好了。
旁边人重复说,就是一个人弄不好,两个人弄好了。
我笑了笑。
旁边人说:你爱说实话,我也爱说实话。
我想,这是性吗?
我想,这是诗吗?还是屎?
又一个好朋友带着她的邻居大姐,种菜高手,来规划这一分菜地的分配。我们欢声笑语种了三沟蒜。
天色渐晚,小楷先回家蒸馍去了,然后大仿和老公一起回家。然后我陪着好友和她邻居大姐坐公交车。
车上又遇到之前见过一次的那位弟弟。
他是中等偏高的身材,体格看起来还壮,五官也端正。钥匙用绳子拴着挂在脖子上。
他跟我好友是老乡,我们又聊起他的事。
他慢慢的说着,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只有对亲人的感激,和对命运的顺从。他这条命,是用一百多万元捡回来的。
原来他开店卖服装,有房也有车。一四年他朋友开着他的车载着他从郑州返回平舆,高速路上跟一大货车相撞。朋友伤轻,几千元就看好病了,他却在医院躺了一年多。医生说他看不好伤了,他父母痛彻心扉,当即病危,又花了三万元把父母抢救过来。然后是弟弟将郑州的房子抵押贷款给他看病,姐姐在医院照顾他一年多没离开一天。他活下来,医生说都不可思议。
我听的用手捂着眼,悄悄的抹眼泪。
我安慰他,你是不幸的,遭遇了车祸。你也是幸运的,身体哪里都好好的,没有落下残疾,还有劳动能力。
他帮他哥哥在城外养十八头母猪,两年可以卖五次猪崽,是为了报兄弟姐妹的恩!
大货车司机呢?不包赔吗?
大货车司机没有钱,坐监狱了。
唉,一个非常健康正常的人变成只存留劳动能力的人;一个在监狱失去自由,失去陪伴家人的时光,失去养育孩子挣钱的机会。谁又比谁好多少呢?
又是一个站点。上来一位老师,因为尊敬,我急忙站起身,让了座。随后我也有座了。
又一个站点,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小孩子。我不想让老师让座。我的意思是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让座,没有人让了我们再让。
老师显然风格高,立即起身让座。那一刻我真不好意思,想想自己跟老师差距太远。好在一个小朋友走了过来,我让座给小朋友,我心里才稍稍安稳一些。
车转了一个大弯,我已然迷了方向。熟悉的小城变得陌生起来。在爱家超市门口下了车,找不到回家的路。好友说进超市转转就能迷过来。我进了超市,转到二楼,似乎还在陌生的地方。我电话老公接我,我就在超市门口等着他。
超市门口,有个坐轮椅的乞丐,他伸手的意思我懂得,我说,我找找零钱,他也理解我的意思。我给他一元钱,他给我微笑致意,我竖竖大拇指,意思是他很好。
善与善,虽然是一丝,也能交流。
我总想,我们不能总是在抱怨。几年前,电动车,自行车,一转眼就会丢。这两年,电动车放街上,不上锁,没见丢过。这不是小小的欣喜吗?
老公接到我,我看着天上月亮挂在北方,真是奇幻的感觉,世界陌生的仿佛一点都不属于我,但亲人亲情是我的,友人友情也是我的,我一点都不怀疑,非常确信。
逸,河南平舆人,家庭主妇,平时活动半径五公里,偶尔游山玩水。小时候喜欢写点文字,随着年龄增长,对诗越来越敬畏,写一些文字断成诗行,却不敢称之为“诗”,只是怯怯然谓之“写话”。喜爱乡村,有关乡村的每一点记忆都美如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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