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民:挣工分儿(上)

挣工分儿(上)
文图/陈志民
挣工分儿是按劳分配的六、七十年代的事情,参与生产队的农活,按贡献大小记工分儿,年底分红。
我开始挣工分儿是在上了五年级的时候,已经是12岁小伙子了,才允许干农活挣工分儿的。
那时候实行的是人民公社制(乡、镇),每个村为一个生产大队,每个生产大队有几个生产小队。迁民大队有八个生产小队,我们家隶属迁民大队第三生产小队。
第三生产小队位于迁民大队的东南角,东边村口的路南是三队的头缚槽、麦场和菜园地,生产队上下晌用的钟,挂在第三生产队村民饭市(水井)的东边,在一个木桩上挂着,路南是一台变压器。钟是用一段钢轨代替,有一个长长的螺钉插在钢轨上,上晌(出工)的时候就用那个大螺钉敲响钢轨,社员们听到:“当、当、当!当、当、当!”钟响,就会来到钟的周围听从生产队长分派农活。

农活种类很多,菜园里的、大田里的、跑运输的、看场地的,小队长根据当天的农活和每个人的工作能力,把农活具体分儿配到每个人的头上。农活有轻有重,也有技术之分,所以每个人的工分儿也分了三、六、九等。我开始挣工分儿,干一天农活才给三分儿,也就是说从早晨起床开始,到上午、下午全天才挣三分儿工分儿,壮劳力一天能挣十分儿,如果晚上加班,可以挣到12分儿。
现在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不知道什么是挣工分儿?更不知道什么三分儿、十分儿、十二分儿,我这里说明一下。干一天活全勤虚分儿是十分儿,也就是说从清早到吃早饭前这段时间为两虚分儿,上午是四虚分儿,下午是四虚分儿,加起来是十虚分儿,《社员工分册》上记十分儿,这证明你干了整整一天。而年底折算工钱是按实分儿计算的,也就是说你对生产队的实际贡献大小折算计的分儿——实分儿。

实分儿是经过群众评,小队根据每个人的实际工作能力评定的。比如说:犁耧锄耙、套车驾辕、场上田间、修房盖屋,体格健壮、实力超群、各种农活样样精通,这样的劳力干一天是十分儿,而妇女和我们弱劳力,都要逐渐减分儿。强壮妇女有九分儿、八分儿、七分儿的,十分儿女劳力很少见,到了我们这里只有了三分儿工分儿了。过去十分儿劳力一天才挣一毛多钱,我们干一天就挣三、五分钱,每天去记工员那里往《社员工分册》上计分儿。当然还有包工活,根据完成工作量记工分儿。
我干过的农活有:积肥倒粪、帮车拉梢、花地捉虫,看红薯、摘棉花、放牲口、送扇镰、帮耧、压耙、翻晒麦场、拾小麦、上麦塭(茓)、垛麦秸、绑玉米、拔草、挖河等等农活。让我最难忘的几种农活有:捉虫、摘棉花、送扇镰、看红薯、打麦场、挖河等。
捉虫就是捉棉花地里的害虫,从幼苗就开始,在花的根部找虫子,这样的虫子叫“地老虎”,它特别厉害,一棵棉花苗遇到它,一嘴就没了性命。它长的黑灰相间肉乎乎的,刚开始捉它的时候还有点发怵,不敢抓它,用两个小棍子夹住,小心翼翼地夹到一个事先准备好了的小瓶子,并在瓶里面放上一点水,让它慢慢致命,防止炎炎夏日腐烂发臭,收工时到地头查数计工分儿。棉花地里的虫感觉特别多,从幼苗开始,抓地老虎到棉花长了花孽,就又开始有了棉铃虫。

刚长出来的花孽,三片嫩叶组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中间花瓣待出,这时就又有了害虫,生产队长派我们继续去捉虫。在棉花地里来回几招,就能捉到上百条的害虫,棉花渐渐长大,长出了棉桃,如果上面有一个圆圆的小洞,里边一定会有一条大大的虫子,那时候没有农药,就靠我们用双手把它清除。
那时记工分儿有时按包工,30条或根据情况按多少条记一分儿,傍晌时分到地头把一晌抓到的虫子倒在地上,用棍棒一条一条相互查数,然后把还没有完命的虫子用脚或砖头腻死,当时也不知道多查一点,是多少就是多少如数上报。捉虫也有技巧,比如在幼苗时,看到那颗小棉花苗萎靡不振嗝焉倒头,或者与大部分儿舒展的棉花苗稍有区别,你就去它根部刨找,一定会抓住一条害人的地老虎;还有花孽也是一样,一看他无精打采没了往日的风采,她的花孽内部一定有一条害虫,那时候谁腿脚快、眼睛明、不害怕,捉的虫就多,挣的工分儿就高,回家后就会受到大人的犒劳!我属于中等,一天包工能挣到五、六分儿,当然要比日工累一些,“日工日工磨洋工,只能挣到评的工”。

摘棉花一般也是包工活,我摘棉花能挣到和大人一样的工分儿,因此,他们还给我起了个绰号“娘们手”,我引以为豪沾沾自喜,说明我能干摘的棉花多。摘棉花用的工具有一个方布单、一个棉花兜,方布单是包棉花用的,棉花兜是摘棉花用的。妈妈亲手给我用粗布缝制的棉花兜特别结实,棉花兜上口到腰际,下沿在膝关节上边,棉花兜宽度正好盖住两腿前边,并且两侧一边一根布格林做的带子,正好能系在腰间;做好的棉花兜前面一定要大一些,这样方便往里边装棉花,也能装较多的棉花和顺利倒出棉花。摘棉花没什么技术,只要肯下力不怕吃苦,一定会有好的回报,我就属于这样的人。人家到地头休息我不歇,人家怕太阳晒到凉阴地玩,我埋头摘花不住手,有的人花壳扎到嗷嗷叫,我手上挂的道道一沾水疼的钻心不吭声,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多摘棉花多挣工分儿,年底就能多分红,更重要的是自尊心也能得到满足!

下晌时分扛着三、四十斤的棉花,颤颤巍巍回到生产队的场里,筋疲力尽瘫卧在棉花包上,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现在还能想起来;可我也会经常想起:“又是第二名”!称过棉花报了斤数后我喜悦的情景,会情不自禁吼上两声。
记得有一次,让把各自摘的棉花送到头缚槽的房顶上晾晒,我第一次爬梯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拖,生怕连人带棉花掉下去,眼看着就要到房顶了,真的没了一顶点力气,脑子里瞬间有放弃的想法,这时有一位漂亮发小女同学在下边托着棉花往上推了一把,终没有前功尽弃,让我感激之情深埋于心底。
(写于2021年4月8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