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二)
二
睿儿初三开学的前两天和她一起去交学费。
先带她去静安苑过早,她说想吃那里的馄饨。端上来后,她吃了一口后,又用勺子挑起一只吹一吹,然后送到我口中。
我对她笑了笑,转过脸去,眼泪和着馄饨一起咽了下去。
交了学费回家在车库停好车,她牵着我的手说,以前我总唱:世上只有妈妈好,爸爸还说未必只有妈妈好。现在真的是只有妈妈好了。然后她轻笑了一下。仿佛在安慰自己说,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一切都似乎毫无征兆。
这一年刚过完元旦,婆婆突发脑溢血,被120送进医院。睿儿爸爸接到电话赶去医院立即安排了手术。凌晨四点多钟,我被手机铃声震醒,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妙。一接通,就听到睿儿爸爸哽咽的声音,说奶奶不行了。我在电话里安慰他,然后说我们马上过来。
我晃醒睿儿,穿好衣服,拉着她叫了车赶往医院。天还没亮,清冷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
医院的走廊里,睿儿爸爸垂着头坐着,看到我们,他忍不住抽泣。
我将他的头轻轻揽在怀里,安抚他。
婆婆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我和小姑子每天进去给她擦洗身体。
婆婆是个热情开朗的人,平日里待我亲如母女。女儿出生她正好退休,就过来帮着照看孩子。每次我出门碰到和婆婆一起玩的长辈,总是对我一番夸赞,说婆婆总跟她们说她有一个好媳妇。
身材高大的婆婆浑身插满了管子,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只有仪器的声音单调的响着。
这样煎熬了一个星期,医生说她已经脑死亡了,心脏微弱的跳动已经没有意义。
农历的新年前,我们一起送走了婆婆。
那是我第一次去火葬场。
发现火葬场竟然也是人头攒动。
原来死和生都是一样的忙碌。
告别仪式中,那些刚才在家中迫不及待瓜分婆婆衣物的亲戚们哭的呼天抢地,我默默的流着泪,跟随着人群最后看一眼婆婆。当走到跟前时,婆婆安祥的躺在那里,象睡着了一样。我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后面的人拉住了我。
湖北的习俗,故去的第一个新年,亲戚好友要来家中烧新香,大概是为了寄托哀思,以慰刚刚逝去的灵魂。
我们聚在公公家里,接待着客人们。
我躲在房里伤心,睿儿爸爸走进来,我流着泪说:以后再也没有人护着我了。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说:以后我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