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再说书简

之前对【书】和【简】分别作过阐述,书简不凡,但亦简单。此处再摘录一二。

从远古的陶土、瓦片或树叶,到龟骨、兽骨,再到竹简与木牍,甚或丝质绢帛,以至于后来的纸张,随着这些人类记录言语载体的变迁,人世之“书”悄然形成,累积而来。可以说,它们内在蕴藏了人世之沧桑与繁华,阅尽了悲欢与离合。如果要说,天地之间谁最胸怀广大,我想非“书”莫属。“书纳百言”,确非虚言;同样,“书藏至理”,亦是真事。大凡历史上博学之人,必是与书为友之人,诸子百家不说了,秦汉之后众多的文人墨客所留下的宝贵文献便可为证。

——【每期一字】说“书”

有人说,我们的汉字复杂,曾是阻碍人们追求进步的障碍,一度欲废之而后快。当人们真正摸索到汉字自身规律时,才发现汉字的妙处,其超时空性便是一大功绩。昔日人们一笔一刀地把汉字刻於“简牍”之上,历经岁月沧桑,这些“简册”上的汉字亦经岁月而流传至人们的心中,脑海里,“因为刻骨,所以铭心”。

——【每期一字】说“简”

前些天听到网易云中夜读电台节目,听到一则关于简牍内容的文章,这则文章选自《中华遗产》杂志2018年07期《简牍时代的荣光复生》,本期特全文转载,与诸君共分享,还望诸君喜欢。

《简牍时代的荣光复生》

人类生存于自然之中,一切吃穿用度皆取诸自然,当人们要记录下文字时,目光当然也是首先投放到自然里。或许是拾取宽大的树叶,这一行为持续了很久,直到中古时期的西藏,仍在贝多罗树叶上抄写经文,然后用两片木板夹住一摞抄好了经文的树叶,中间打孔,用绳子串连结扣。或许是用动物的龟壳、骨头,或许是金石……但这些都有各自的问题,于是先人们选择了另外一种物质。近代著名学者王国维曾指出:“书契之用,自刻画始,金石也,甲骨也,竹木也,三者不知孰为后先,而以竹木之用为最广。”对竹木的利用,就产生了简牍。

“简牍”二字:“简”从竹;“牍”从片,是将木剖为一半之形。那么,是不是说简牍对应的便是竹简和木牍呢?非也。在实际的使用中,两种不同材质——竹和木,与两种不同形制——简和牍(简为细长条形,牍为宽大之形)两两搭配,产生了竹简、木简、竹牍、木牍四种主要的类别,而通称它们为简牍。当然简牍形制不止于此,其他的如“觚”,是将一根圆木削成多个面,制作粗糙,形状不规则,多用于紧急事件文书的书写。

用木,还是用竹,当然是与地域有莫大的关联。如西北地区几乎不产竹子,出土简牍便基本以木简为主;而南方呢,恰恰相反,主要是竹简。总之是就地取材、因地制宜。因此,也就不难理解在敦煌马圈湾烽燧出土的汉简中,还有一枚芦苇材质的。史书上也曾记载,西汉时人路温舒年幼家贫,外出放羊时,利用沼泽中的蒲草,“截以为牒,编用写书”。

简牍起源于何时?现在发现最早的简牍,年代是战国时期,但它的使用还可以继续向上追溯到殷商。《尚书·多士》里说:“惟殷先人,有册有典。”殷商甲骨文中所见的“册”字,写作,这是一个象形字,像用绳子把简牍编联起来的样子;“典”,写作,是双手执册之形。可惜的是,商代简牍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至今仍旧没有被发现。

南宋末年诗人文天祥有一千古名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汗青指的是史书。我们现在经常看到某某影视作品“杀青”,意味着拍摄工作完成。这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词语,从来源上讲却是完全一致的。简牍的制作过程,首先是将竹木剖为简条,而后必须要经过一个杀青的步骤。即把竹简放置在火上炙烤,以除去水分,这样可以既避免虫蠹,也可延长简牍的寿命。西汉刘向《别录》说道:“陈楚之间谓之汗,汗者去其汁也。吴越曰杀,亦治也。”因此,杀青等于汗青。只是在后世词义的演变中,汗青往往代指史册,而杀青则取了动作上的完成之意。

简条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编联成册了。——稍等,这里有一个问题:是先在简条上逐一书写完毕后再行编联,还是先编再写?其实,两种情况都存在。若是抄写书籍文章,为使字迹不被编绳遮盖,往往是先编后写;而文书、簿籍等即时性的文档,则是先写后编。我们有时在简牍上也不难窥测到不同方式留下来的痕迹:先编联的话,文字和编绳之间就会存在较大的空隙;若是先写,有可能因为预留的空档不太准确,而导致编绳压住文字。

在编联时,为了防止简条滑动或脱落,还要在系绳的位置刻出三角形的契口,以固定编绳,偶尔也会在简条上直接打孔。成语“韦编三绝”描写了孔子好读《易》以至于编绳多次断掉的情形,颇有些今天一本书翻得太多导致书脊断折、书页散乱的意思。毕竟,从功用上来看,编联简牍的绳子,就像后世线装书的“线”,以及现代书籍书脊上的胶水或编线。

“古无纸,故用简,非敬也。今诸用简者,皆以黄纸代之。”公元404年,东晋末年的权宦桓玄用这样的一纸诏令,宣告了简牍正式退出历史舞台。东汉时蔡伦改进造纸术后,造纸的技术越发发达,纸张逐渐取代简牍的位置,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和国家的行政运作中。

简牍的使命结束了,但中华文明乘着更轻便的纸张,继续向前演进、发展。习惯了纸张的我们,也不妨偶尔在课业之余,于一根窄窄的竹木上,体味古人书于简牍的旨趣。

从简牍时代到纸张时代,弹指一瞬间,既微且著。我们独一无二的汉字,配上这独特的书写载体,相得益彰,可谓妙哉!简牍、纸张,虽然易坏,但是却内化于心,成为了记录文化的载体。其简朴、平实,而又不平凡,这就是我们的文明体系依托者所具有的不朽品格。

浮游沧海

先秦历史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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