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山西《真有鬼?》作者·大智若愚 主播·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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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鬼?

真有鬼吗？谁见过？不少人都听说过，很少有人真见过？是真见过还是假见过？鬼才知道！但有些事让人疑惑重重，有些谜团让人困解。

有件事记得特别深刻，在我八九岁时，那年秋天我爸回了老家，有一天晚上他很神秘地告诉我：“今天晚上可不敢瞌睡，一会儿你李成叔就给拿过好吃的来了，你等着哇！”我知道李成叔是护秋的，估计他要偷大队的嫩玉米。

李成叔和我爸关系好，一见我爸回来很高兴！三哥长三哥短的叫个不停，我爸也给他一两支香烟抽抽，两人在我家谈得很开心。我爸说：“李成呀，队里的玉米看见能吃了，今年长得挺好！三哥好长时间没吃过嫩玉米了”。李成心领神会，拍着胸脯说：“三哥，这点小事交给小弟就行了，你放心，你就等着好消息吧”。说完拿起他的护秋武器——红缨枪，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

当晚我和我爸在厨房信心满满地等着，锅也加好水了，灶旁也备好柴了，万事俱备只等玉米。左等右等等不见半点动静，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爬在桌边睡着了，猛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我爸马上开门，李成叔一下撞了进来，脸是腊黄，一头大汗，话都结巴得说不全。“三哥碰上鬼了，碰上鬼了！”我爸追问怎么了？李成叔过了好大会儿功夫，抽了支烟才缓过劲来说：“刚才去双围地想给你掰上几穗玉米，走在路上老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走多快，他走多快。我以为他也是护秋的，没太在意，等等他吧。他嘴里好像还抽着烟，走近时，我准备看他是谁，借个火。我就问：'哎！谁了？’他没理我，用烟头在我面前晃了三圈，一下就不见了，我用手一摸，啥也没有？吓死我了，赶快往回跑，吓死了！吓死了！一定是碰上鬼了”。我爸好言安抚：“没吓坏就好，人没事就好，你看这玉米吃的”。我感到很好奇也很遗憾，盼了好几天的玉米没吃上，反倒惊吓了个半死。后来他们又谈了多久，怎么走的，记不清了，反正是没吃上。

十多岁时，我家兄妹多，冬天炕上不好挤，我去我大爷家住，也常遇到怪事。他家门口有一口深井，几百人要用水吃，一到冬天井口结冰，为了安全人们很少晚上挑水。但有时深更半夜听到辘轳响时，我大爷和我大娘就会说：“呀！谁又死了？估计福狗子不在了？”我问：“怎么了？”他们说：“人死后都要给家挑满水才走”。我说：“人死了还能挑水？怪了？”“就那个意思，哪能挑回去？放心不下家里呗”。这时村里的狗也会遥相呼应叫了起来，好像在追什么东西，又好像送什么人，此起彼伏叫成一团，我大爷叹口气：“唉！看来真走了！受了一辈子苦。唉！走了也是个解脱吧！”

第二天一打问，果然是福狗子在半夜过去了。以后遇到几次这类情况，感到真有点奇怪。

上大学后，我学的是政治，辩证唯物主义已武装了头脑，天不怕地不怕，牛鬼蛇神更不怕。有一年暑假，天大旱人大干，我们排队浇地。轮到我家时已到深夜了，我让我爸回家休息，我把水放进上河滩的自家地里，任水在干渴的土地里肆意流淌，我坐在大坝上无聊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听耳边偶尔传来的蝈蝈声，感受夏天吹来的丝丝凉风，胡思乱想牛郎织女他们现在干吗？…… 不知过了多久，看见远处有两盏灯笼走来，我以为是来接班浇地的，灯越来越近，我大喊：“哎！谁了？”。对方没有回应。快到我面前时，灯一下子没有了，周围什么也不见了。我感到不对劲，这是什么年代了，八十年代了，都用上手电了，谁还用灯笼？一定是碰上鬼了！怎么办？往回跑，又怕碰上其它鬼。听老人说这个时辰是鬼出来相互窜门或回村看望亲人的活跃期。我想了想，最好的办法就是藏起来。我马上钻到玉米地深处，不敢乱跑了，一直等到天发亮，有人来接水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人到中年了，经历过人生许多坎坷，看惯了不少生离死别，对一些东西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如我李成叔是个既坚持原则，对集体财产高度负责的好社员，大伙相信他，每年让他护秋，但他又是很有人情味的人，又不想驳我爸的面子，只好绞尽脑汁想出个这办法来应付，这个事情可能成了他心中永久的秘密。也许我爸真相信了他的鬼话，也许我爸真的也在装糊涂。现在他两个都已到另一个世界了，相信他俩见面后又会谈起嫩玉米的事来。

在我大爷家住时，半夜辘轳响起，也有合适的理由。因为全村挑水时排队的人多，一排大半天，一遇到办红白事用水更加紧张。村里不少老人有病无钱住院只能病死家中，大体哪天要走，家人心里有底，一看差不多了，家人就在晚上趁打水人少时抓紧挑水，为办事提前准备。山村寂静，一有风吹草动，狗就迅速反应，凑起热闹来。很自然的事让大人们一夸张就感到毛骨悚然，非常恐怖。也许我大爷大娘心知肚明，看我不听话有意吓唬我，很有可能。我大爷大娘走时，我都在，晚上也一直没有听到辘轳响，难道他们不给亲人最后挑担水，就这样悄悄走了？

夏日的夜晚，热气未散尽，磷火点点星，萤火虫也在四处游荡，一个人凌晨犯困无聊时，眼花暸乱的事都有可能，熬不住夜会发生错觉，自己吓自己而已。

真有鬼吗？高科技这么发达，难道捕捉不到一半个鬼让大伙看看？

真有鬼吗？过去无神论者王充说：人死血脉结，结而精气朽，朽而成灰土。人死孰能为鬼？

真有鬼吗？人们又希望有，活人一下消失，亲人难以接受，变成神仙的可能性不大，变成鬼也行，希望他真的能存在，让活人能感受到，也是一种慰藉，或者上苍有灵能让他看到活着的亲朋好友也对生者是个精神寄托，于是活着的人又编了许多鬼的故事，来怀念先人、安慰自己。

有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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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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