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鹰/水墨山村（散文）
水
墨
山
村
刘俊鹰
连绵阴雨，终于识趣地暂歇下来。黑白相间的雨云如一幅幅水墨画在低缓地流动，热辣不再的太阳浮萍般穿插其间忽隐忽现。时令再有三五天进入寒露。地里的玉米株低矮瘦小，弱不禁风，湿透枯黄的长叶耷拉着，委屈地哭诉着夏季的大旱，数落着不识时务的降雨。穗子像停止发育的孩子，干瘪无光。要在雨水充沛的年份，那如绿色飘带的长长叶子，一束束一团团黄似金红如火像秀发样的缨子，把玉米株打扮得亭亭玉立，宛如参加阅兵式的女兵般飒爽站立，该是何等的气势。好在一人多高的烟株，后期总算抖起威风，尽情舒展起巨人手掌般的绿叶，深情吮吸着阳光雨露。排排烟株如穿着肥大青色战服的兵马俑，秋风中坚定肃立，任凭绿叶婆娑，颇有沙场秋点兵的气氛。有的地块因夏季大旱颗粒无收，已被犁耙出来，如一幅幅红黝黝的毡子，错落着，平铺着，飘逸着热气，如清澈的流水在跳动，在升腾。主人打算早早种上麦子，再出去打工，弥补农业的歉收。路旁和地边绿中透黄的高粱，谦虚地低着头，随风摆动。红薯和朝天椒叶子还保持着纯真的绿色，田里的黄豆黑豆叶子黄如金甲，扑簌簌随风飘落。结过果子的杏树，粗壮的纤细的，高大的低矮的，山上的沟边的，都撑起一把把浓绿蘑菇伞，默默守候在村外。
小山上洋槐树林，枝摇叶动，沙沙作响，如情人窃语。山坡上野草连绵如披上绿色绒毯，已入仲秋，却返青透绿水汪汪的，黄色红色的色彩零星穿插期间。坡上风铃般的野生枸杞红得透亮，随风摇曳。野生小枣如一粒粒玛瑙红中透紫，压得枝梢摧眉折腰。野菊花孕着饱满的花蕾，向阳处的已悄然开放，金灿灿的，如微型的风筝，似迷你的黄伞，一簇簇地，随风摇摆，不停地聚合分离。极目远眺，村子躲藏在树丛中若隐若现，连绵的山丘如蛇行，似龙走，郁郁葱葱。山野田岭间，火火炉，牛心柿，小滑柿，宛如一盏盏黄亮亮的灯笼，给古朴的乡村绘就了一幅浓墨重彩的中国画。
小山下，两座气势如虹的跨河大桥，如两条长龙，静卧在河床两岸。小石桥孤零零守望在河滩一角，有点失落。宽阔平整黑油油的路面，弯如满弓蓄势待发的桥孔，黑黄相间整齐划一的护栏，无不洋溢着时代气息。小河流水，潺潺有声；长桥卧波，宁静恬淡；山丘环顾，日夜相守；庄稼不语，鸟雀低旋，山水田园，静谧安详。
绕村的小河边，河岸成为枝繁叶茂的白杨树林，还挽留着夏天的脚步，绿意盎然。林下芳草萋萋，林荫斑驳，树梢鸟雀鸣叫，清脆有声，清静悠远。不少城里人在夏秋周末来此消夏休闲，山水，林荫，空谷，旷野，飞鸟，鸣虫，恰似人间仙境。一阵秋风掠过，涛声阵阵，稀稀疏疏的黄叶坠落，凉意袭来，不由打个激灵。踩着软绵湿滑的落叶，来到小河边。河水欢快地流淌着，迎接着我这个游子的归来。那哗哗哗哗的流水声，在热情地招手，在轻声地呼唤，是多么熟悉的交响乐，多么亲切的问候语！双手相合掬一捧溪水，漱口咽下，再洗把脸，回味童年的状态，溪水还是那么沁人心脾的清凉，甘甜，留着当年的味道。尽管原本宽阔的水面变窄了，仍能想起当年孩童眼中水流激荡的河水，曾经带来的欢乐。
雨后的空气，润润的，携着清新和凉爽，有潮潮的雨丝的味道。树木上，房屋上，仍有零星的水滴兀自落下，无趣又无奈。地表湿乎乎的，早就厌恶绵雨的浸淫。村里的水泥路则明亮干爽，发出愉快的光芒。晴天灰头土脸雨天泥泞难行的尴尬过往一去不复返了。不仅土路消失了，记忆中土墙灰瓦的老房子也销声匿迹，被红砖水泥顶的平房取代。农家屋里平滑亮丽的地板砖，洁白多彩的装饰，时兴的家具，齐全的家电，一点不比城里人差。家家立起清一色的焕然一新的大高门楼，红瓷砖，朱漆铁门，透露出乡亲们如火的热情和火热的生活。大门上方高悬着大理石牌匾，勤和家兴，政通人和，乡里和睦等内容，彰显着乡里人的淳朴和渴望。
雨后的村庄，显得沉寂。村里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烤烟味，刺鼻又诱人。憨厚朴实的乡亲，脸上看不到旱魔留下的躁狂，也不见霉雨捎来的阴郁，正在自家门楼下分拣炕出的烟叶，那一张张金黄的成色熟烟，散发着特有的香味，正似一张张发光的钞票，把农人的“乡村梦”变为现实。乡亲们阵阵爽朗的笑声，又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ZUOZHE JIANJIE
作/者/简/介
刘俊鹰，原名刘群英，七零后，籍贯河南渑池县，现居三门峡市。洛阳农专毕业。爱好文学与写作，坚信文学能净化人的心灵，使生活和生命呈现多姿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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