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的北齐多荒唐?后主高纬:在我面前,烽火戏诸侯都弱爆了
南北朝盛产昏君,而大部分昏君拥有一个共同特征:好色。在这方面,北齐的高纬、南陈的陈叔宝可以并驾齐驱:前者迷恋冯淑妃(冯小怜)、后者沉醉于张贵妃(张丽华),最终他俩都当上了亡国之君。
历代史官之所以老是盯着“帝王好色”说事,不是因为八卦,也不是出于嫉妒,而是这一爱好会引起一系列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分散精力、损害身体→个人没有足够的功夫去处理政事→将政务交给宠臣→宠臣胡作非为、政治败坏→王朝衰败......当然了,这个顺序并不是这么严格,很多时候是相辅相成、恶性循环的。
北齐后主高纬就是这样的典型。
南北朝后期,在北齐、北周双雄对峙阶段(南边可视为在打酱油),就纸面实力来讲,北齐其实一度是占据较大优势的。相对于因一系列战乱而民生凋敝、人口稀少的关陇地区,北齐的农业/手工业发达、人口众多、军力强盛,曾长期在三足鼎立的格局中占据优势。
不过,也许正是由于先天条件的不足,落后的北周出于强烈的危机感,反而政治清明、生机勃勃,还形成了被后世称为“关陇集团”的上进群体;相反的,占据先天优势的北齐,可能是日子太舒坦了,历代帝王大多是荒诞、乖张、堕落的类型:
文宣帝高洋早年励精图治、文才武略,被称为英雄天子;后期却生活荒淫、沉迷酒色、穷奢极欲,年仅34岁就暴毙而死;
相比较而言,通过政变上位的孝昭帝高演就像样得多,他勤于政务,大刀阔斧改革、整顿吏治、体察民情,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都颇有作为,不过随后接班的弟弟高湛却败坏了这一切。
高演病死后,将帝位传给亲弟弟高湛,是为武成帝。这位仁兄性格优柔无能,但在荒唐方面却堪称登峰造极:宠信和士开,甚至放任对方与自己的皇后胡氏私通;沉迷酒色、尽情享乐,对正事撒手不管;极度荒淫,连自己的嫂子都不放过;心狠手辣,肆意诛杀皇亲国戚、国家重臣,北齐的朝政日益混乱、力量日益衰败。正是由于高湛在位期间的一系列毫无下限的表现,北齐被后世冠以“禽兽王朝”的恶名。
酒色过度的高湛,也仅仅活了32年;他的儿子高纬,则完美继承了家族的“衣钵”,甚至还做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作为北齐的亡国之君,他的性格极为奇特,所作所为刷新了人们的认知:
第一,内向,极度的内向。
从史料记载来看,北齐高氏的男性长得都是非常帅气的,代表人物高长恭放在几千年的历史上也是排得上号的,高纬自然也不差。
不过,他却有个天生的缺陷:口吃,由此也让他形成了自卑的性格。虽然身为九五之尊,让他却不愿意接触他人,甚至连朝廷里的官员也不行;被别人多看几眼,他就马上发怒。于是乎,即使是三公、尚书等重臣,向他汇报工作时也只能低着头、囫囵则汇报一气,随后赶紧退出走人。
指望这样的皇帝治理好国家,那无异于天方夜谭。那么他有没有愿意亲近的人呢?有,下文会细说。
第二,因自卑而导致的残暴。
看似懦弱的高纬,却有着极度残忍的一面。史书中重点列举了一个例子:听说自己的兄弟高绰无比残暴、放纵自己的恶犬活吃路人,于是下令将其抓起来押到首都邺城。然而,在见到高绰后,高纬并不是要惩处他,而是向其请教怎么才能残杀他人取乐。于是乎,兄弟俩天天腻在一起,研究千奇百怪的杀人方式。
如此草菅人命成性的帝王,面对身边的大臣更不会手软,即使对方是北齐的国之栋梁。
北齐后期有三大名将:段韶、斛律光、高长恭,在他们掌军期间,虽然北周蒸蒸日上、北齐江河日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军事方面北齐仍不落下风。在段韶死后,斛律光更是撑起了北齐军事的半边天,北周名将韦孝宽威震天下,但在斛律光身前却丝毫占不到便宜。然而,这么一位护国长城,却被亲信谣言的高纬满门抄斩。
斛律光被杀的下一年(公元573年),战功赫赫的宗室名将高长恭,也被高纬怀着嫉妒之心毒杀而死。
听说斛律光死后,北周武帝宇文邕大赦以示庆祝,自毁长城的北齐已经敲响了灭亡的丧钟。
第三,脑洞大开的穷奢极欲。
上文说到,高纬不愿意见大臣,但对于身边的佞臣却无比亲切。他一当上皇帝,就把自己的乳母陆令萱封为女侍中,授予其左右朝政的权力;此外,穆提婆、高阿那肱、韩长鸾、邓长、陈德信等宠臣、宦官也都身居要职,这些人公开卖官,肆意安插亲信,制造冤狱排除异己,搅得北齐朝野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此外,对于自己喜爱的人或物(对,没看错),高纬大度得令人咂舌。宦官、歌姬、巫师、奴婢,无论多么低贱的人,只要高纬喜欢,就把他们封王封侯、一步登天;甚至连他所养的狗、马、猎鹰、斗鸡,也都被加封了官职,还能享受相应的待遇;
那么,如何解决这些人(物)的开销问题呢?简单,去对应的郡县收税、卖官、贪污......
对宠臣尚且如此大方,高纬对待自己更不客气:后宫伺候自己的宫女一律锦衣玉食、衣着值万金;邺城大兴土木,兴建宫室园林,极尽壮丽之能事,但即使这样的建筑,也经常被喜好无常的他动辄毁掉、重建,视同儿戏。
最奇特的是,高纬还尤其喜欢玩角色扮演游戏。他在宫内搭建起一个贫儿村,自己穿得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乞讨为乐;他还仿造了与北周交界区域的城池,随后组织人员穿着北周军人的服装假装进攻,自己则带着太监们客串守城的北齐将士,在城头奋起抵抗。就是这些幼儿园水平的游戏,高纬却时常玩得不亦乐乎、流连忘返。
第四,极度的好色,为了冯贵妃不惜亡国。
冯小怜出身奴婢,由于漂亮、聪明,而且精于歌舞、琵琶,受到了高纬的宠信。俩人“坐则同席,出则并马,愿得生死一处”。为了这位宠妃,高纬愿意做任何事;与他比起来,当初“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可谓弱爆了。
公元576年,北周武帝宇文邕亲征,北齐的晋州守军极力防御,但因实力悬殊而岌岌可危;当晋州的求救信接踵而至时,高纬却正带着冯贵妃在天池打猎、流连忘返;一天之内,求救的使者来了四次,当高纬正准备组织援救时、冯贵妃略撒了一下娇,他立即留下又打了一阵子猎。
同年底,高纬率军前去抢夺已被北周攻下的平阳城。当时,北齐占据着一定的优势,齐军将士以地道战术挖垮了城墙、正跃跃欲试准备杀进城内时,远处观战的高纬却传来命令:“停手、不准攻,待我叫来冯贵妃一起观看破城的壮观情形”。然而,那时的冯贵妃正在化妆,北齐将士们只好目瞪口呆地在城外干等,城内周军没费多少工夫就补好了城墙。
随后,高纬还挪用攻城木料,目的是为了搭起一座观景桥、便于冯贵妃欣赏晋州城西的一处遗迹。
就在高纬在平阳城外瞎折腾时,本已退回长安的宇文邕组织大军再度来袭,当年12月,8万周军抵达平阳外围,与高纬统帅的北齐展开了一场战略决战。当时的齐军多达10余万,而且占据着一定的主场之利,不过这场本应势均力敌的大战因冯贵妃变成了一边倒。
两军刚刚交手,齐军的东翼稍稍后移阵型,远处观战的冯贵妃却大惊失色:“我军败了!”高纬的宠臣穆提婆立即大叫:“陛下,赶紧撤!”
正当高纬准备带着冯淑妃逃跑时,其他懂军事的大臣立即劝阻,甚至有将领专门赶来告诉他们:打仗时阵型移动司空见惯,目前胜负未分、陛下如果擅自离开将导致军心崩溃。高纬正犹豫不决,但穆提婆、冯淑妃稍加劝说,他随即埋头策马狂逃而去。
眼见御驾亲征的皇帝已经跑路,正在浴血奋战的齐军将士瞬间崩溃,上万人被斩杀、丢弃的物资器械堆积如山。
此战后,北齐的灭亡进入了倒计时。其后在邺城组织防御战时,高纬曾亲自前往军营鼓舞士气,大臣斛律孝卿事先写好了演讲稿、让高纬背了下来,并且嘱咐他要深情并茂、甚至得慷慨流泪来激励人心。
然而,高纬一向不习惯见生人,当他站在将士们面前时突然忘词,只好以傻笑应对,身边的宠臣们也跟着一起发笑。将士们深感羞辱、愤愤不平:“他们既然这个德行,我们干嘛操心!”于是,几乎没人为高纬卖命。
公元577年初,北周军队攻进邺城,高纬带着冯淑妃等人试图逃向南陈,但随后被追击的周军活捉。
在被押到长安后,身为亡国之君的高纬仍旧想着冯淑妃,并郑重地请求宇文邕把爱妃还给自己。宇文邕哑然失笑:““朕视天下如脱屣,一老妪岂与公惜也!”我看天下也不过像脱下的鞋子一般,一个老太婆有什么舍不得的?
但高纬并没能和冯淑妃厮守终生,没多久他就被诛杀,而冯小怜则被作为战利品赐给代王宇文达 。在新的环境中,冯小怜很快入戏,并且陷入了与宇文达妃子李氏的争宠战中,甚至几乎接近了胜利。
然而,到了公元580年,杨坚掌控北周大权,为了除掉北周皇室,他诛杀了宇文氏诸王,宇文达难以幸免。再次沦为战利品的冯小怜随即被赐给李氏的哥哥李询,落到仇人手里,她的下场可想而知,没多久就被勒令自杀而死。
北齐高氏的集体荒诞,其实也是南北朝那个大时代的缩影。在那个各民族、各种风俗习惯大融合的时期,一波波的豪强家族凭借武力、权谋短暂登上了舞台中央;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们陆续暴露出身上固有的短板,随即前仆后继地走向了末路。
至于高纬和冯淑妃,不过是这个规律的极端展现而已;宇文邕死后,他的儿子宇文赟也走上了高纬的老路;而在南边,南陈后主陈叔宝也和高纬、宇文赟异曲同工。这种巧合,与其是说个人的问题,不如说是封建乱世的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