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国征文|【过年】年味和乡情
正是年味最浓的时候。老同学搬家,借此机会,又回到了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临近年关,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好多办喜事的,结婚酒,搬家酒,亲戚朋友来来往往,人人喜笑颜开,见面热情问好,一双双手伸过来,热情得握都握不过来。甚至是一家人要分开去吃不同的喜酒,还有中午吃了,下午赶着去吃另一场的。总之,过年就是喜事连连,每天笑逐颜开,东家做客西家帮忙。
家乡的味道,是一碗地道的米粉。早上一起床,我们赶着去吃一碗家乡的木耳粉。拥挤的街道上,人流,车流,喇叭声,叫卖声,嘈杂却透着喜气,一点儿都不觉得吵闹。井边的那家粉店,门口竟排起来一条长龙,不会吧?我吓了一跳,好吃到这种地步?排队的都还是年轻人,衣着时尚,井然有序。看来,这米粉的味道不是一般的好,远近有名,求学的、打工的、做老板的都回来了,怎么也得来饱饱口福呢,找找家乡的味道。
看着这长长的队伍,有点无奈。同学提议,下面街上的菜场里,有一家粉店也很不错。继续前行,在热热闹闹的菜场里七弯八拐,找到了藏在菜场深处的这家粉店,十多个桌子,座无虚席。总算吃上了一碗木耳粉,菲菲连汤带汁,吃了个底朝天,还直呼没点每大份的,她没吃饱,害得买粉的男同胞,一脸的不好意思。
走出粉店,我们找到那家卖马蹄(学名荸荠,家乡土话叫“mei shi ”)的,那么大的扁扁圆圆一个的,身上还裹着泥巴,看起来水分很足,想着它白嫩嫩的果肉,嚼起来脆生生的,忍不住买了五斤。回家去一个个削好,生吃,炒鸡吃,都是美味。菲菲说,大年初一,摆上一碟马蹄,寓意“马到成功”。多会吃、多会说、多有趣的中国年!
心心念念记着小时候住过的木材站。在火车站的边上,远来的木材一下火车,就立刻转运进离月台不到五十米的木材站里。在我的记忆里,站内空旷的场地,一年四季都堆放着重重叠叠的各种木材,垒成小山样,圆圆的木头,朴素地堆叠成最自然的画面。小小的我们,在木头上爬上爬下,还在下面荡过秋千,捉过迷藏。童年的快乐,藏在那些重重叠叠的原木里。
可是,我竟然找不到木材站去了哪里。那个古朴的铁门正对着马路的,那座三层小楼正对着东边的村庄,那高高的围墙把木材站与外面的分隔成两个世界。在我记忆里,那是我们木材站员工家属,特别是我们孩子们的童话王国。从小镇上出来,驶过铁路桥,开个两分钟,就可以到达。可是,我的车开过去好远,都没有找到那扇铁门,那堵高墙,那座小楼。心下惶惑,心底疑惑,该不会那只是曾经的一个梦吧?
于是,掉头,一路细细寻觅,辨认。找到了!可是,它全然不再是记忆里的模样。没有了大门,没有了高墙,没有了三层小楼。只是两栋钢筋水泥的空荡荡的建筑,在曾经三层小楼的位置上的那栋,连顶都没有封。问到了一个在晒太阳的妇女,她说,木材站被卖掉了,买家建起了两栋楼,准备做商品房卖,谁知被铁路挡住,随着火车站客运和货运的取消,人气不旺,没人买。看着这面目全非的地方,心里一阵难过,只能傻傻站着。
又问:“你是对面三队的吗?”
“是呀。我是89年嫁到三队的。”
“那你认识我爸爸吗,木材站的站长,何站长?”
“何站长,认识呀!”
“还有我妈妈,周老师,你认识吧?”
“周老师,怎么不认识!”
对面轻言细语的妇女,突然红了眼眶,哽咽起来。不知所措的我们,连忙递过餐巾纸。原来,高血压导致中风的她,万幸捡回来一条命,却从此行动不便。怪不得感觉她说话有点吐字不清。是我提到的父母,让她想起来曾经的熟人朋友,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健康青春岁月吧。
我们陪着,继续闲聊。聊起了爸妈的好友,问起童年的玩伴,终究是近乡情怯,不敢再贸然去打扰。岁月啊,令人惆怅。
临走时,我再次回望。那座小楼的三楼,有我独享的一个房间,我曾在那里挑灯夜读,只为考出一个满意的分数;也曾趁父母不注意,偷偷躲在那里,看了好多或言情或武侠的小说;也曾在那里,和我的好朋友,一起嬉笑打闹……如今,我找寻不到曾经的蛛丝马迹,徒留怅惘。
追着记忆,来到已然老旧的火车站。扳道口前的栏杆已不知去向,候车室里杳无人迹,寂寞的站台上,青苔隐隐,长长的三道铁轨,无声地延伸向远方。没有了客运和货运的火车站,想不到还有铁道信号员,他举着一面小旗,从值班室里走出,一声长鸣,一辆绿皮火车从远方向我们驶来,车上是否满载着旧日的时光……
上初中时每天三趟往返,需要经过这个小小的站口。每当有绿皮火车或者黑皮货车停在站台,挡住上学必经的路,我和文智就会从两节车厢接口处,迅速钻过。刚开始还胆颤心惊,生怕身子还在车下,上面的车已经发动,每次钻过去后都会暗自庆幸。但来来往往的人们,甚至是挑着担的,都是这样计算着停车时间,一钻而过,活泼而又轻盈,且一个个安然无恙。看得多了,钻得多了,我们比他们更轻盈,更迅速,膝盖一弯,身子一低,脑袋一偏,不到两秒,闪身而过,人儿已到了火车的另一端。到我家玩耍的同班同学,初次见识到这种钻车技巧,目瞪口呆,战战兢兢跟我钻过几次,到现在说起来还是一脸余悸(现在的小伙伴们千万不要模仿)。
人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忘不掉自己出生与成长的地方。乡村和小镇,有着最质朴的乡情,是游子的根和魂,是许多在繁华都市打拼的人们心中的寄托和向往。年龄越大,思乡越切。
有人说,中国人是世界上最爱思乡的群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