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青：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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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挂，便是所有缘分中最亲密、最由衷、最动人、最无私、最有吸收力的磁石和银线。
三年前，认识了中国文联出版的“中国艺坛五大家”的刘平先生。那天上午，本应是秋高气爽的日子，然而我却身披稀薄、含混的雾色，匆匆地驻足于中国文联大楼前，心思早己写到了焦急的脸上：求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张海先生为我即将出版的山月风文化丛书题字。请大家题字，并不是想拉大旗作虎皮，而是感到自己尝试并用心写出的小说、诗（词）、散文、报告文学、随笔、文选等6种文体的著作由国家出版总署批准出版尚属首例，如能请到张海先生亲笔题字，也是对丛书和读者负责的表现。不巧的是他外出疗养了，正当我愁眉不展之时，一个胡子拉茬的长者出现在我面前，这个人就是刘平。
我与刘平一见如故。他是一位生长于安徽五河、迁徙于巢湖坊集、拜师于中国当代书画名家赖之琪、曾在2008奧运会公益书画赛中大显身手并多次获得国家级大奖的农民书画艺术家。那天中午，在他北京住地附近一家酒店就餐。我让他点菜，他点了两素一荤一汤，其简朴的用餐习惯和营养口味正合我意。俩人喝的是葡萄酒，边吃边喝边聊，话题就像葡萄串一样，都情不自禁地置身于书画艺术的话海语洋之中。饭后，他领我走进“刘平书画工作室”，不禁一愣：哇！好大的名头！当我“呷呷呷”的赞赏声不绝于耳时，他似乎听懂了我内心蠢动却又说不出口的意思：“你如果喜欢，我给你写一幅！”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临别，我将家乡的两大盒精装银杏保健品赠给他，所有的感激与谢谢顿时转变为几千年风化过的白果粉末，成为感情的结晶；他把两幅酒后泼墨的书法作品送给我，所有的内涵与价值倾刻变成了血浓于墨的天作之合，成为友谊的见证。随后，他陪我去北京站，咱俩在地铁的合影，仿佛镌刻着“知遇之恩”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映照在心田。恩源于行，知于心。懂得感恩的人，才知道牵挂，世界才充满爱。
有道是，天下刘姓是一家。就这样，一来二往，我俩成了好兄弟。他比我年长三岁，我称他老哥，他称我老弟。2016年春节前，我驾车带着大米、鸡蛋、花生等农产品，去他家拜访，最大的收获是遇到刘平的父亲刘其胜。因为我嫡亲的长辈们早就离世，在他们健在的时候，逢年过节都是我的牵挂，届时不回去心里就像烙铁一般。因此，无论酷暑严寒、刮风下雨，都毫无例外地往回赶，就为了陪伴爷爷奶奶捶过背、聊聊天、谈谈家常。至今，他们虽然去世了20多年，但音容笑貌仍牵挂在心头，那种真挚的没有半点水分的感情就是牵挂的助推器。当刘平向我介绍他父亲时，我的眼眶一刹那间有点湿润了。冥冥之中，就像见到了当年的爷爷。我紧紧地握着老爷子的手，不加思索地说:“只要你活着，我每年都来看你！”
从此以后，我把刘平的父亲视作自己的长辈和亲人，牵挂之心与日俱增。2016年盛夏的余热尚未散去，远在广东潮州为一家幼儿园创作壁画的刘平急切地电话邀我去考察洽谈幼儿园联盟发展项目。从江苏到广东来回3000公里啊，亲自驾车需要何等的毅力，一想到答应给老爷子购买的50多斤的散装酒，如同酒壮人胆似的有了自信心和原动力。我毫不迟疑地驾车前往，连续23小时行驶了1480公里，和刘平见面的那一刻，第一句话就是“老爷子的酒在后备箱！”刘平用右手使劲地拍了我的肩膀:“老弟，太谢谢你啦！”说着，又用左手去擦自己的眼泪，看得出，他是真感动了！
在广东逗留了两天，最让我难忘的的是刘平攀高创作壁画的镜头。他像一只雄鹰展翅飞翔在那熠熠生辉的壁画之中，九尺垒台便是他挥笔泼墨的舞台，上千平米的墙壁成了他展示艺术成就的荧屏。我心疼了，那是一种刀刃猛刺的痛：“60多岁人的人啦，爬这么高，悬笔创作，早起五更，晚歇申时，吃的是方便面，睡的是简易床，没有帷帐遭蚊咬，这是一种何等宝贵的艺术精神！”他告诉我:“老家建房欠债要还，不拚命不行啊！”然而，他拚命的结果，抵不上老板翻脸不认人，结账时，老板电话里减半价，迟迟不见人影。我恍火了，原本将潮州幼儿园运作模式引入泰兴的念头被一团莫名的烈火烧得一干二净，继而油生的是愤怒，而刘平老哥还在践行他的诺言，心静若水地创作他答应给老板的那幅山水工笔画，我恨不得要夯他几拳，以解心头之恨。但转念一想，他做人的风格跟自己不是一样吗？为了给老爷子送酒的承诺，我不也是在自我加压、不辞劳苦地折磨自己吗？所不同的是，刘平面对的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微型资本家无情地压缩他所生产的艺术产品的价值，自己仍然保持了硬郎郎的艺术大家的风范。如果我对刘平现实处境的不满而产生内心纠结是一种满怀的牵挂，那么，这种牵挂出自一种可怜的同情心理；如果刘平面对变脸的老板仍坚持作画践诺是一种良知、良心和公德的体现，那么，它的源泉必然来自于正直所焕发出来的正气。
眼前的刘平苦苦地忙乎了20多天，夜以继日地完成了1000多平米的壁画和10多张工笔画及书法作品。如果按文化部规定的润格费计算，少说也得100多万元，结果老板的一句话，将原先约定的14000元变成了7000元的“压缩饼干”。透过那张充满艺术细胞的胡须和苦不堪言的面容，我也感到了一种竭斯底里的无奈，人民艺术家还有生存的能力吗？如此的老板又怎么能理解艺术价值呢？到后来就只有一声叹息了，谁有能耐改变如此现状呢？我期盼着……
等刘平答应给老板的工笔画创作完毕，己是第二天凌晨一点。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他送回到安徽老家，相距1600多公里。有人会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原因很简单:一是刘平为我即将出版的六本丛书题过字，我当知恩图报，我开车辛苦点，但可节省他的回程旅费；二是为了给他父亲也是我的长辈送酒，就更应该知难而进了。
又是连续20多小时的驾车，与从江苏到广东只相差两天。作为近60岁的我毫无怨言地履行报恩的义务和牵挂的责任，去做一件大家普遍可以说到也可以做到但却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这需要多大的耐力和毅力。
等到刘平老家的时候，久违的滂沱大雨像是当年大禹治水时率领的千军万马流着热泪，恭候我们多时。下车的第一件事，我打开后备箱，将50多斤重的散装泡好的药酒捧到刘平父亲的面前：“老爷子，这是上次答应给你买的药酒！”老爷子一边接酒，一边用手去抹眼泪，真把我当成他的儿子了:“你辛苦了，来回几千公里啊！”我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老爷子，你好好活着，我每年过年都来看你！”从此以后，老爷子在我心中变成了一种特别的牵挂。这种感情层面的内涵，只有经历者才知道。
2016年腊月中上旬，我照例带了些过年食品去看望老爷子，答应他2017年陪他过年。鸡年除夕那天中午，我在家里吃了馄饨和羊肉粉丝汤。寓意是浑浑沌沌是一年，喜气洋洋又一年。更深的内涵是除夕前天网传的和除夕这天《泰兴日报》文艺版刊登的我的诗《祝福圆满》。其实，通过这首诗，是想对所有群里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传递一种牵挂，一来提前拜年，二来表示关心，每当自己用心血书写的篇章成为祝辞出现在互联网聊天画面时，我心头的石块才轻轻地落地，总有说不出的高兴。牵挂像一面警钟，时时刻刻敲打着我的心房。
老人最痛苦的不是病魔缠身，而是孤独与寂寞。众多的老人不是老死而是心死，或被忤逆不孝子女气死。老人需要陪护，如同从耕多年的老牛和挤奶多年的老羊，需要小牛和崽羊的陪伴。当我从三百多公里外的泰兴赶至巢湖坊集刘平老家的时侯，老爷子脸上堆满的笑意分明是一幅优美动人的童画。他太高兴了，从他那黝黑的面颊、深陷的眼眶、含蓄的泪水里，我仿佛看到了爷爷奶奶生前的影子。
我对死者的牵挂，有时胜过了对活着的人的牵挂。这是一种与无伦比的感情向往、寄托的表达方式，是对爷爷奶奶怀念、挂念、纪念的真实情感的不断流露。我的一生中，最不能忘怀的就是爷爷和奶奶。我从记事起就跟爷爷睡，耳濡目染了爷爷“忠厚一生、老实一世”的品行，我的血液里流淌着爷爷的遗志和品德。奶奶能说会道，并且幽默，是十乡八邻众人夸奖的女性，从奶奶那里我学会了什么叫热情？什么叫真诚？什么叫诚信？爷爷和奶奶是我心中挥之不去的牵挂，时常在梦里见到，又时常为见不到他们而惊醒。
从内心而言，我牵挂着所有熟悉的亲人、朋友，还有同学、战友，尤其是生命的挚交。我牵挂他们，纯粹是与人为善感情的外延与寄托。而对人类的”座上宾”——宠物，同样牵挂有加。现在的社会，年轻人养老、老年人奋斗乃至儿女买狗名曰为父母找个“陪伴”，实质是为自己玩物丧志，给父母增添“麻烦”的现象己成普遍共知。我家的荷兰巴哥早在10年就己成为家庭一员，小的时候没有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生性野蛮，屎尿不分地方地拉，开始时还误咬了邻居，但朝夕相处之后，毕竟有了感情，每次外出采风都是牵挂。这次去安徽涂山陪刘氏长辈过年，得知孙子他们狗年初一去杭州内弟刘武那儿拜年，就开始“身在余山心在泰兴”了，宠物小毕子怎么办？仅管孙子九儿他奶奶将喂狗的事托咐给了小妹刘兰青，但就怕她服侍不好小毕子，因为我服侍惯了，抓屎拖尿的事我不怕也不嫌，加之狗的秉性与生活习性我了解，小妹毕竟很生疏，想来想去，我于正月初二赶回泰兴，接下了小妹答应她大嫂喂狗的事件。一边喂狗，又一边牵挂着远在杭州的家人。看看孙子刘嘉铭放大了的照片、睡袋、外衣、玩具，我的眼泪湿润了眼眶，那一时一刻都不想离开孙子的感情如同瀑布般地泻入心海，那是一种虽静犹动的翻江倒海的意蕴，就想一把抓住孙子的手，要好好亲亲孙子的脸庞一般。继而想起开车的儿子:中速行驶开慢点，让九儿坐后面，期望叮嘱的微信如警钟常鸣在刘寅的耳旁，牵挂的祈祷成为他们平安的护身符，那是一种“儿行千里父坦忧”最原始、最纯朴的牵挂，是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牵挂，是亲人们的心与自己的心一起搏动的牵挂！
我真正品赏到了牵挂那种酸甜柔合一起的滋味，那是脑想心思、外人不知却被升华了的感情，好像贵如油的春雨，静下神来，只听到淅淅沥沥的雨点声，声声入耳。
没有牵挂就没有了爱。牵挂多了，爱才会升值；牵挂多了，恨才会无处藏身；牵挂多了，理解才会加深；牵挂多了，误解才会迎刃而解；牵挂多了，包容才会真实；牵挂多了，干戈才会化为王帛。
家庭应该多几分牵挂，才能和睦；社会应该多几分牵挂，才能和谐；世界应该多几分牵挂，才能和平。
（注：文中插图照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刘峰青，笔名山月。1957年出生，江苏泰兴人。中共党员，国家公务员，经济师，研究生，作家，诗人，书法家，江苏省民间文艺协会会员。曾任江苏省泰兴市纪律检查委员会调研室主任（副局级），现任泰兴市纪检监察研究会副会长、中华文化艺术名家联合会副主席兼副秘书长、黄宾虹文化产业联合会副会长。曾由作家出版社、中国文联出版社、改革出版社出版《人生驿站》《人生廉耻》《人生韵律》《企业承包制纵横》等著作。今年又由南京出版传媒集团、南京出版社出版“山月风”文化丛书一套六本，分别是长篇小说《创客家族》、诗词《人民万岁》、报告文学《仁者无敌》、散文《心空的太阳》、随笔《真理的呼唤》、文选《反腐没有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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