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哥钓的不是鱼是寂寞
哥钓的不是鱼是寂寞
第一次钓鱼是在11岁的那年秋天。
老家北堡子有个水库。那时，水库里鱼很多，只要坐到水库边甩出钓钩，不一会，一条鲫鱼就可以钓上来。刚学完《金色的鱼钩》，我便有了去钓鱼的想法。星期五下午，学校放学较早，孩提伙伴迁科便叫上我一起去水库边钓鱼。那时钓鱼的设备很简陋，把母亲缝衣服用的针烧红，用钳子折弯便能做成鱼钩，找来一根干树枝拴上细线，线上拴一根草棒作浮标，这样就可以作钓鱼竿用。水库旁的地堑上随便掀开几块烂砖瓦，就能抓到几条蚯蚓作为鱼饵。那时钓鱼只图新鲜好玩，即便钓到鱼，也不知鱼该怎么做怎么吃？关于为钓鱼而挨骂的记忆，和小鲫鱼的细嫩鲜美已随岁月渐去渐远，定格在老家村北的水库边了。
后来，我把钓鱼当作一种消遣，既愉悦身心，又增加情趣。钓鱼时，从骨子里慢慢地焕发出那份难泯的童趣，每每此时，总能遭遇已经深藏在故乡水库边上的童年。其实，我钓的不是鱼，是一种寂寞。
钓鱼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钓鱼文化的鼎盛时期当属唐宋。唐宋时期，关于钓鱼的诗词可谓百花齐放，绚丽多彩。最富盛名的当首推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弥天大雪纷飞，想起这首诗，画面简洁干净，万里一色，偌大的世界，独剩那位与江雪为伴的老人。胡令能的七言绝句《小儿垂钓》，“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即没有绚丽的色彩，也没有刻意的雕饰，宛若一枝清丽的出水芙蓉，于平淡浅易的叙述中将孩童的纯真、无限童趣和一些专注形象地描画出来。张志和的《渔歌子》也堪称钓鱼诗词一绝，“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寥寥数语将水乡风光及渔人生活形象地展示给我们。关于钓鱼的诗话枚不胜举，这些诗词声调和谐婉转、语言清新流畅，色彩明丽雅致，字句琅琅上口，如清水芙蓉，山风送兰，青草花香，美不胜收，妙不可言。归结一点，这些诗词作者寄情山水、不恋喧嚣，隐居江湖、自得其乐，热爱自然、崇尚自由的生活无不令久居城市的人所向往。
在伊犁河边有许多可以钓鱼的池塘，雪山之下，清水之间，寻一方宁静，钓一番风景，是我之初衷。
渔者寡欲，垂钓山水。每次来到河塘边，我总先静静地坐下来，深深地吸几口挟着青草野花、透着泥土芬芳的清新空气，使自己的身心沉缅于伊犁河的雪山绿水中，仔细体会雪山绿水相映、草野茫茫的那份凝重、静谧以及和谐。然后，有条不紊地理线、系钩、挂饵、甩竿，最后连同自己的思绪，一起随着钓丝轻轻地投入水里。那是一种多么难得静寂与恬然，没有城市的喧嚣，甚至也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一池清水，一支鱼竿，牵动着一份放飞的心情。
钓鱼时一定要安心等待，长久坚持。有时，你也许一天一条鱼也钓不着。你看着浮标一上一下轻轻浮动，其实是一些小鱼在狡猾地试探。这时候，你一定要沉住气。否则，一提竿便惊动了它，它旁边的大鱼就再也不会轻易上钩了。如果说欲望与贪婪是鱼之本性，那么钓鱼人又何尝不是呢？鱼为渔者所渔，渔者亦为鱼所渔。
对于钓鱼人来说，垂钓最有趣味的还是看水中浮标的变化。烈日当空，浮标在水中起起落落、沉沉浮浮，你的心也会随之起落。你可能在心里焦急地说快咬快咬，急盼鱼儿上钩的想法会愈加强烈。无风时观标，标象清晰，心如明镜；有风时观标，浮标在风中飘荡，眼睛受累，心中亦会浮躁；雨中观标，雨点在水面点缀着美丽的图画，给你满是惊喜……无论那种浮标变化，除了给你与美景共醉之外，还会让在你观标中，不断地得到恬淡和坦然的感受，给你带来垂钓无尽的乐趣。浮标牵着你的目光，引着你的情感，系着你的暇想，寄托着你的希翼，其间之幽趣无以言传。当浮标沉入水中，忽又上漂，此时，一条鱼断已上钩。鱼竿弯腰的那一刻，一定是钓鱼人最兴奋的时刻。上钩的鱼在水中游来游去，拖着浮标时左时右，时深时浅，你手握鱼竿，沉甸甸的感受，心里眼里满是兴奋感。此时，千万不能拉起鱼竿，拉起鱼竿准会折断，鱼也会脱钩。让上钩的鱼在水里上下左右任它游动，等鱼游不动时，再拉起鱼竿，这叫“溜鱼”。你看平静的水面被上钩的鱼掀起层层欢快的涟漪，钓鱼人的那种喜悦与兴奋就自不必多说了。
哥钓的不是鱼，是一种寂寞。我总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守着，在伊犁河边放下孤独，丢弃乡愁。在始终如一的注视中，紧盯着那一脉铺展颠簸的涟漪上的浮标，期待收获的喜悦。有时轻风徐来，会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我的眼睛就会追随着它们，直到消失在芦苇荡中。岸边芦苇声“沙沙”作响，青草鲜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天山被云朵遮掩的一明一暗，伊犁河的一呼一吸；这些都是一种对钓鱼人的牵引，一种对自然的敬畏，一种对生命的感动。鱼竿的举起与放下，使每个远离喧嚣的垂钓者，钓的是一种心境、一种释然、一种闲适，一种与自然浑然一体的情怀。
后记：2013年7月写在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孙扎齐牛录乡孙扎齐牛录村；2020年5月23日修改于乌鲁木齐。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一路牧歌，刘冬生，陕西乾县马连人，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工作之余喜欢用文字记录点滴生活，抒写生命欢歌,曾在多个传统媒体、网络平台上发表新闻、摄影、散文等多篇（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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