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权伟 | 真话、假话 （小说）
真话、假话
文|曾权伟
小郑爱好新闻写作，在报纸上发表了几十篇新闻稿子，后被乡政府的伯乐相中，被招聘到乡政府从事新闻宣传工作。小郑在乡政府的官衔是新闻专干。因为是招聘的，那工资也是按照招聘的标准发放，也就是说小郑每月在乡政府领取的工资是五十元,与乡政府的正式干部是同工不同酬。
小郑的邻居叫朝虎，因为生得虎头膀圆，人们都称之为“虎子”，虎子一向瞧不起舞文弄墨的小郑。为啥？因为虎子会一手装修的手艺，在农村很是吃香。加之农村人有了钱盖起了大楼房，一些人家为了赶朝流、追时尚，也注重起居室装修来。这样，虎子每天应接不暇。那自然，虎子的腰包也渐渐鼓了起来。有了钱的虎子更是趾高气扬、财大气粗，更是不把小郑放在眼里了。
小郑院落的西侧是条大路，那自然哪里就成了一个饭场。小郑前前后后、左右东西的邻居都喜欢端着饭碗出来在饭场吃。饭场一开始二三个人，后来发展到一二十个人。农村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凑热闹，你人聚的越多，人越要往上靠。在简陋的饭场上，大家伙随便找个地方蹲下，一边喝着包谷渗糊涂，一边唠着嗑。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张三与李四等人的绯闻。有人把故事讲得有鼻子有眼，就像本人亲历过这个事件似的。但是人们太喜欢听这类新闻了，有些人瞪大眼睛放下饭碗专注地聆听这些奇闻怪事，一些带有重磅炸弹的新闻。
一天早上，小郑在饭场吃饭，恰遇虎子也端着饭碗出来吃饭。两人见面都互相打着招呼，说你也吃饭。俩个人随边找个座位蹲下边吃边聊。这时，虎子话锋一转，问小郑，你在乡政府每月能拿多少工资？这个问题是个敏感话题，饭场上吃饭的十几号人就像听到通知一下，马上各自停下自己的发言，专注地等待小郑的回答。
虎子的这一提问，让小郑措手不及。小郑知道，虎子提出这个问题，是想在众人面前出自己的难堪。因为小郑明白，自己虽说在乡政府上班，但身份是个临时工，工资并不高。怎么回答虎子的提问，小郑 略加沉思，就脱口答道，每月303元。众人一听都说道，这工资可不低啊，一年的工资可抵咱们种15亩地的收入啊，小郑不错。有些人故意啧啧称道。
小郑为什么要说每月哪么多工资？因为前几天乡里分配了一名中专生，他套改的工资是每月303元。小郑知道，如果说出来自己在乡政府每月工资只有50元，那大家伙就更看不起他了。所以，他急中生智，对虎子和大家伙说每月发了303元工资。是真是假，虎子和大家伙也不知道。但小郑这样说，在气势上压到了虎子，难免在众人面前丢人嫌脸。
一年后，好事终于临到小郑的头上。小郑因为在新闻写作方面的突出贡献，被转为国家正式干部。消息很快传到了村里，村民小组以小郑已农转非为名，没收了小郑的一亩八分责任田。听到消息的人们更是恨透了小郑，他们都希望小郑转正的这个事 是假的、是瞎编的。因为他们太不希望小郑转正了。昨天在饭场上吃饭的小郑还是个临时工，今天他怎么就转正了呢？然而，小郑转正是千真万确的事，是谁也更改不了的事。
又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小郑吃早饭又端着饭碗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大家伙对小郑说恭维的话多了。不时有人插话说道，小郑，你可要抓住机会啊，好好干哪。还有人说，小郑，你当了官，可别忘记我们大伙哪。大家伙吃着饭正聊着，虎子端着饭碗也来到饭场吃饭。虎子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喜欢单刀直入。这时他见大家伙喝着包谷渗糊涂没人说话的机会，见逢插针地问小郑，小郑兄弟，这次转正了，每月能领多少工资。工资是个人的隐私问题，一般人是不愿意透露的。小郑对虎子不怀好意的提问，稍加思索马上答道，589元，大家伙一听，忙连声说，这工资不高也不低啊，不错。
小郑转正后工资套了980 元，因为转正后把他前十几年的工龄加了起来，所以工资有这么高。可是小郑又不敢实事求是说出自己的实际工资数目，他怕大家伙和虎子听说他有这么多的工资，心里不恨他才怪哩，于是采取了折中的办法说了589元。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小郑百思不得其解，为啥现在说个大实话就这么难哪？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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