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父亲去世十周年

​       文/孙善君

我的父亲是个农民,1939年出生,和大多数人一样拼搏奋斗了一辈子。

1953年14岁高小毕业后,因家庭经济困难,放弃了以优异成绩考取的初级中学(毕业后即被招为济南铁路局正式职工),造成终生遗憾;1956年父亲参军去了部队,在徐州义务了两年,复员回乡;回乡后,父亲做过村里的会计,后来,我的“小秀才”父亲又被推荐当了小学代课教师。其间由于表现优秀,被推荐参加了当时的淄博专区临邑教师进修班。结业后,多数同学被分配转为“公办”教师,几位和我父亲同样优秀的同学,又被推荐到淄博,继续培养,结业时遇上了三年自然灾害,无奈回家待分配,再无音讯。

几经努力,未能跳出农门的老父亲,把希望寄托在了子女身上。六、七十年代经济无比困难:我家五口人,三个孩子上学,两个劳动力,为了一天挣4+2*10=24分(工分),一个工分折合人民币不到1毛钱,父母拼死拼活的干,但因为人口多劳动力少,年底还是分不到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平均口粮,所以,每年春节后到麦收前这段时间,都是“青黄不接”,为吃饭发愁,等到麦收后可以将分得的几十斤小麦(注意:五口人一年只能分到几十斤小麦)换成更多的红薯干,维持较长时间的生计。且当年还是林彪四人帮读书无用论横行、知识分子是“臭老九”的时代,在这种经济和政治环境下,父亲还是坚持“不吃不喝也要供你们读书”。正是“机会为有准备的人准备着”,我1977年高中毕业后,正赶上招生制度改革,为保险起见,我报考了中专,并考中,成为66名高中同班同学唯一升学者和全村文革后第一个考学者,后来做到高校教务长。 2007年母亲突发心脏病走了,我们只有将“孝”全部倾注到孤独的父亲身上。以后的三年多,每到小长假、寒暑假,我都会回到老家,陪在他老人家身边,为他(教他)炒菜做饭(母亲在世时父亲几乎不做家务),我为他配齐了空调、洗衣机、煤气炉灶、三轮车等生活用品(不方便接他来城里住,他也不想来),吃、穿、钱更是按需供给,保证老父亲的生活水平高于我在城里的水平(这是母亲在世时我就一直默默承诺的),父亲非常满足,他常对我说:“我比同村的兄弟爷们生活条件好多了”。

二零一一年正月十六下午5点45分,孤独的父亲,因多器官功能衰竭走完了他72周岁(差六天)的一生,随我母亲去了。临终前,父亲在医院病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子女们为老爸喂水喂饭、端屎端尿,日夜侍候。尤其病重期间,父亲神志不清,昼夜不分,我夜间睡在他的身边,他大概每隔一小时喊我一次,或者要喝水,或者要给他盖盖被,或者要小便,或者要翻翻身,每次要10-20分钟,我均无条件满足他的要求,我本身就有入睡困难的毛病,只能白天在妹妹及外甥女的替换下休息一会。三个多月的伺候,我累的腰酸背疼,腿疼加重(致使后来提前退出了工作岗位),为父亲送葬时也只能单膝短时间跪地。老爸满足安详的走了,我也多少弥补了母亲突然离世为子女们留下的遗憾。

(二零二一年正月十六于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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