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 亲 文/王力光

【总第 4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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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    亲  

 文/王力光

作者 王力光

那年，我中师毕业，在一所乡村中学教书。大约过了一年，我下乡那个生产队的好姐妹桂芬来找我，说她有个表弟，在部队当排长，要人品有人品，要个头有个头，要能力有能力，比你大点儿，非要让我去相亲。

那时候都实行晚婚，我21了，算是早婚呢。架不住她的磨叽，我答应去相亲。

相亲那天是个星期天，我特意打扮一下，穿了黑裤子，粉色的确良衬衫，黑布鞋。桂芬姐说，行！挺水灵，他一准相中你！我撇撇嘴，我还兴相不中他呢，一个小排长有啥了不起！桂芬姐笑得嘎嘎的。她告诉我，说正经的，咱们这里有个规矩，同意了要在那里吃顿饭，不吃饭就是不同意，记住了！我点点头。

去相亲就我和桂芬姐。刚进院子，有一个孩子喊我，我一看，哎呀，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担着他们的语文课呢。我红着脸答应着。

人们屋里屋外地忙活着，厨房里炖鸡，包饺子……进了东屋，桂芬姐偷偷指给我看，就是那个挑水的。

我隔着窗玻璃一看心就凉了，个子挺高，又黑又瘦，相貌说不上丑，平平常常，看样子比我大不少……

我想既然不同意，就坚决不能在人家吃饭，就说，姐，咱走吧。

桂芬姐说，不同意不要紧，这是我表弟家，吃了饭走。

正好这时候炖鸡的香味飘到屋里来，我使劲抽抽鼻子，真香啊。那个时候，人们都指望挣工分活着，家家都穷，过年吃顿饺子就不错了，一年到头闻不到肉味儿。我在学校食堂吃饭，上顿下顿高粱米饭，一块豆腐匀两顿吃，闻到鸡肉味儿直淌口水。

鸡肉虽好，可不能随便吃，关系一辈子的大事啊，我说，姐，咱还是走吧，我学校还有点儿事儿。桂芬姐说，你不同意不要紧，你就当是跟姐串门来了，你还教他兄弟，学生请老师吃一顿饭还不行吗。

他母亲听说我要走，忙进屋拉住我，老师可不能走，我们请都请不来，吃了饭再走！我放了心，那就吃了饭再走。说实在的，我也是又累又馋，走了10多里路，累了，再说，都快一年没尝到油腥味了。

他没在桌上吃，桂芬姐和他母亲，奶奶陪我吃的饭。他母亲问一句我答一句，夹到我碗里的肉我都吃了，还吃了一碗小麦面饺子。吃完饭我和桂芬姐走了，他母亲和兄弟送出我老远。

过后，母亲问我，你同意了？我说，没同意。母亲说，那你在人家吃啥饭？我说，桂芬姐说就当串门，另外我还教他兄弟，学生请老师吃饭还不行吗？。母亲说，傻孩子，可不是那回事儿啊，你不同意吃啥饭哪！咋留你也不能吃啊。

过了半个月，桂芬姐问我，你把饭都吃了，哪天把你父母请来，吃个订婚饭。我心里一惊 ，人家还在等着我呢，这饭吃后悔了，我想说不同意，可吃了人家的嘴短，谁让我馋呢，这话打死也说不出口，想想，就说，处处看吧。  

没想到，这一处还成了。结婚后我问丈夫，你们也不知道我同不同意，咋就杀鸡包饺子？

丈夫笑笑说，我桂芬表姐说，你在学校教书好，人也好，她看人准，只要让你把饭吃了，这事儿准成！我说，怪不得桂芬姐死缠着我吃饭！丈夫说，谁让你嘴馋！咱俩的媒人，就是那只光荣牺牲的大公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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