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土匪很嚣张:有钱的怕绑,有姑娘的怕抢,走路怕劫,出门怕攮
从清末开始,伊通的土匪就很猖獗,闹得民不聊生。
沙俄用中东铁路运送火炮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沙俄打着保护铁路的幌子,派大军侵入东北。当时,伊通境内有一条大驿道,从京师到吉林乌拉。沙俄大军正好顺着这条路走,保护铁路当然是幌子,这些人到处烧杀劫掠,干尽了坏事。
趁着乱世,伊通境内出现了大量土匪团伙,散兵游勇、窃贼强盗、地痞流氓,纷纷聚在一起打家劫舍,残害百姓。当时老百姓中就流传着“有钱的怕绑,有姑娘的怕抢,走路怕劫,出门怕攮”。
胡子(即土匪)多如牛毛,官兵却无可奈何。当时伊通知州朱兆槐也多次派兵出外剿匪,但胡子反而越剿越多。伊通佐领更是没有办法,干脆对胡子视而不见,整天躲在家里不出门。胡子为什么这么猖狂?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有大靠山。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冬,出了一件大事。
巨商牛子厚,在吉林拥有几十家商号,买卖遍布东北的各大城镇,在当时非常有名气。这一年冬天他派出大车去盛京置办年货,车队回来的时候,在伊通火石岭子遇到了胡子。按说牛子厚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的胡子都会给个面子,但这帮胡子不一样,二话不说就把大车上的所有货物洗劫一空。
抢完之后,这些货物大部分都被藏在了杨玉树家,等着以后慢慢分赃。这个杨玉树可不简单,那可是伊通黑白通吃的人物。杨玉树本人秀才出身,人称杨四爷,家住乐山杨家屯,是出了名的大地主。
他有钱有势,在伊通街上也有商号当铺,结交了伊通的各色人物。据说,杨玉树在伊通横行霸道,随意进出佐领衙门和知州衙门,官员都要怕他三分。这其中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和当地胡子的关系十分密切。一些大土匪头子,比如十四阎王、占西山、孤雁,都公开和杨玉树来往。土匪头子占中花,甚至认了杨玉树为干爹,在他的庇护下,这些胡子更加嚣张。
杨玉树还和伊通附近驻扎的一营沙俄兵来往密切,官府对他的恶行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巨商牛子厚不服气啊,写了状子递到了省城。
牛子厚
吉林将军看到牛子厚的状纸,也知道伊通的胡子闹得太凶,民不聊生,该管一管了。想来想去,吉林将军决定,派统领诚明前往伊通剿匪。这个诚明曾经率军在伊通追剿胡子孤雁,一路追踪快要将其逼入绝路,没想到杨玉树暗中给孤雁提供弹药,导致诚明剿匪失败,所以他十分痛恨杨玉树。
这一次得了命令,诚明意识到,推不倒杨玉树这个大靠山,胡子肯定越剿越多。所以,临出发时诚明找吉林将军要了一个特权:先斩后奏。
诚明来到伊通之后,临时住在了当地最大的当铺“德兴当”,公开表示来剿匪了。老百姓知道伊通的官员不可信,但是诚明剿匪那是认真的,所以纷纷前来申冤告状。比如有一位老太太,说杨玉树的干儿子抢走了自己的女儿,就藏在杨玉树家里,女婿前去要人,直接被枪杀了。诚明一听,火气立马上来了,决心要治一治杨玉树。
很快,派出去的暗探也报告说,巨商牛子厚被抢的货物,确实都藏在杨玉树家里,还有几名土匪在那看守着。诚明掌握了杨玉树的罪证之后,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正月,派出管带哈金奎率领人马包围了杨玉树家,搜出了大量的货物以及一名民女,还抓住了几名土匪。但是,杨玉树此前刚刚离开,去了伊通街上料理生意上的事,之后又去了盟兄王子厚家拜访。
杨玉树本想着多玩几天,然后再回家。结果正在玩牌,衙门的捕头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杨玉树他家被抄了。杨玉树仔细一问,原来是统领诚明来了,而且自己家藏着的牛子厚的货,已经被发现了。
杨玉树脾气大啊,仗着自己人脉广,他觉得诚明不敢轻易动他。但是周围几个人纷纷劝他,先避避风头再说。杨玉树想了想也是,毕竟诚明不是本地人,而且这次摆明了冲着自己来。所以他叮嘱身边的人,万一自己吃了官司,一定要想办法闹起来。谋划好一切之后,杨玉树才带着大老婆和小老婆,翻身上马,准备出城去大孤山避避风头。
万万没想到,刚走到西门口,出事了。
原来这管带哈金奎没抓到杨玉树,憋了一肚子气,带着货物和那几个胡子,立刻带队往回赶,此时正好也来到了西门外。哈管带着急回去复命,马跑得快,差点撞上了杨玉树的马。
两人一打照面,哈管带定睛一看,哎呦喂,这不就是杨玉树嘛!于是他赶紧翻身下马,一抱拳笑着说:“下官奉诚大人之命,去请四爷,幸好遇到了,请吧!”杨玉树一听,赶紧说:“请管带回禀大人,等过完元宵节,我亲自去拜会!”说完,举起马鞭就想跑。
哈管带一挥手,手底下的兵立马围了上来,杨玉树知道跑不掉了,于是把老婆打发回家,自己大摇大摆地跟着哈管带来到了德兴当。
诚明一看都抓来了,高兴坏了,赶紧升堂审案。先审的是那几个胡子,可能是觉得有杨玉树当靠山,他们有恃无恐,很快就招供了。之后就是搜出来的那个民女,一问确实是被胡子抢走的,一直关在杨玉树家。这几人都签字画押,胡子关了起来,民女安排人送回了家。
最后才是杨玉树,被押上来的时候,他还十分嚣张。诚明就问了:“你就是杨玉树?”杨玉树一听,冷笑了一声,在伊通的地界上,哪有人敢直呼他的姓名,都是尊称杨四爷。看来,这个诚明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于是,杨玉树也不说话,哼了一声,仰头看天。
诚明来气了,问:“杨玉树,见到本官为什么不下跪?”杨玉树回答:“我上跪天子,下跪父母,怎么能给你这小小的统领下跪?”诚明怒了,一口气罗列了杨玉树的多项罪状,让他赶紧老实交代。
你想啊,杨玉树在伊通天不怕地不怕,随便打点一下,事情就解决了。再说了,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诚明想动他没那么容易。于是,杨玉树冷笑着说:“诚明,上有吉林将军府,下有伊通州衙,我犯罪也轮不到你手里,你能把我怎么样?”
杨玉树没想到,诚明手上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还能怕他?诚明立刻命令手下,把杨玉树拉到院子里拴在马桩上,一连抽了40皮鞭,杨玉树被打得连连惨叫,浑身上下皮开肉绽。可能是被打急了,杨玉树大喊:“诚明,你私设公堂,拷打有功名的人,我要告你!”
诚明能怕他?于是说了自己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这次来就是要砍倒杨玉树的。说完,就让人拉着杨玉树去西门外,要直接砍了脑袋。
就在这时候,有士卒来报,出事了。
伊通河老照片
怎么回事呢?原来杨玉树刚一受审,就有人把消息传了出去。杨玉树的盟兄王子厚快速赶往俄国人的营地,对外宣称诚明要对付杨玉树,500俄国兵就会杀到西门外的法场。诚明一听,哎呦,这还让俄国兵劫法场?既然这样,为了避免麻烦,带到东门外砍了吧。
没想到,又有兵卒来报,说一大群胡子已经来到东门外,做好了劫法场的准备。另外,城里的富豪士绅也被组织起来,纷纷来到德兴当门口,要当场保释杨玉树。这会儿,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当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俄国兵、土匪、富豪士绅,全都来了,都想保住杨玉树的命,这下诚明可算见识到了,杨玉树在伊通真是一手遮天。怎么办呢?放人就前功尽弃了,不放人外面闹成这样,真乱了局面不好收拾。
诚明也知道,如果让杨玉树多活几天,肯定会有人帮他疏通关系,说不定上面很快就会有命令,让自己放了杨玉树。诚明灵机一动,暂时先把杨玉树关了起来,自己出门对那些富豪士绅说:“诸位父老乡亲,卑职奉命剿匪,杨玉树通匪罪证确凿,本应就地正法。现在大家联名具保,本官就把他暂时关押起来,送到吉林让将军做决断。”
这些士绅一听,既然能送到吉林,那就好办了,白花花的银子一送,肯定没事,有一些人就离开了。
诚明回到德兴当里,立刻让人把杨玉树提出来,拉出后门直接砍了。杨玉树一听,面如死灰,双腿颤抖,说不出话来。士卒们立刻把杨玉树拉出去,在门外的臭水沟子前,手起刀落砍了脑袋。
杨玉树的那些亲朋好友,正在商量着怎么安排下面的事,忽然就听人喊,杨玉树被砍了!整个伊通都沸腾了,本来围在德兴当门口的富豪士绅,见诚明这么利索就杀了杨玉树,都不知所措了。那些和杨玉树关系密切的人,都心惊胆战,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当地一个地头蛇听闻这个消息,害怕被抓,竟然直接吞金而死。
既然杨玉树被砍了,那些胡子自然就失去了靠山,诚明又派兵剿匪,一口气砍了好几个匪首的脑袋,伊通周边总算太平了一些。所以你看,做人不要太嚣张,杨玉树自以为一手遮天,到最后还是人头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