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你没有面朝大海,已春暖花开!
遇到你没有面朝大海,已春暖花开
十三
第一次会晤于孙子晗天气不温不热,心情不好不坏。他站在三尺讲台随意地写下Mr.Sun,并要我们用洋文自报家门。看在他写字不错的份上我认真地做了自我介绍。
接下来的日子孙子晗开始了所有的锋芒毕露,每每课上雷打不动的提问,给不出正确答案便会耗尽脑细胞张牙舞爪地惩罚我们:什么蛙跳、金鸡独立、大鹏展翅,应有尽有,没有他想不到的也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以至于连梦里都是背单词,单调的暗无天日。
他就是这样的大尾巴狼,课上为所欲为折磨我们课下跟没事人一样与我们嬉戏打闹。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个老师一点也不为人师表。对于孙子晗心里排斥的很,可这似乎并不影响他受大家欢迎的程度。
后来学校举办无聊的校庆活动,陈晓雨拉着我陪她去办公室报节目,推开门的一瞬间一阵清风扑面而来,整个房间弥漫着《伤心太平洋》的味道。意外的是要报名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孙子晗,我承认这一刻脑袋有些短路,他跟陈晓雨熟络的微笑,我百无聊赖的扣扣墙皮,敲敲桌子,晃晃椅子跟一木匠没差,好脾气的等他们聊不完的废话。
之后干脆趴在窗口感受着春天享受着微风沐浴在喜欢的歌声里不闻不问。只有自己知道对于任贤齐的曲子我总有种莫名的情愫,每年都会跑遍大街小巷搜寻关于他的声音,他的歌,他的一切。一年又一年,直到现在。
这年,我15岁。有人说“不要在15岁的年纪喜欢上一个人,不然他就是你一生的伤!”
渐渐不再那么讨厌孙子晗,习惯了他课上的随心所欲,他教我们唱《欢乐颂》,介绍我们看《我的野蛮女友》,带我们听陈明的《我要找到你》。但风平浪未静,终于一次考英标,不止是我连学霸也犯在了他的手里,我们都清楚惩罚是什么,因为那是经过甲乙双方共同达成的协议——没通过者接受孙子晗在自己脸上纯墨汁作画。这一路画下来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像仙女有的似巫婆有的是观世音菩萨有的就成了连八戒都不如的怪物。眼瞅着轮到自己时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变成哪种不明的飞禽走兽。
这时看到的孙子晗比贞子都恐怖,我终究忤逆了他,丑陋也好狼狈也罢,里子面子都没得给他,要说有也只是难堪吧。下课铃声一响只见他黑着跟包公有一拼的脸消失在所有人面前。自然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在很长一大段的时间里我百无聊赖的去应付孙子晗的课程。意外的是一天他又同往常习惯性的提问起我,那一刻我受宠若惊到了极点,也措手不及到了极点。但这并不影响我给了他完美的答案。
其实更多的是孙子晗的大人不计小人过征服了我,我们不计前嫌,我们无话不谈,我们默契到让他人误会,却仍旧保留保持彼此一方没有尘埃的净土!
我们谈天说地畅未来,夏天他会买冰淇淋给我,风气起时要我多穿衣,不厌其烦地叮嘱我必须好好学习,判卷子时会经常把我喊进办公室拿我开刀。他新买了手机为了试试看是否好用,会打开相机霹雳咔嚓给我一阵狂拍,我不思饮食时他会问我想吃什么,我开玩笑说:“刀子”,啪的一声就看见他从抽屉里整出一把来,笑着问我:“你是吃刀子呢还是吃刀子呢?”我乖乖的低声细语道:“要么我还是吃饭吧”然后他掏出钱递给我:“去吧。”他告诉我说除跟他之外不可以是个饕口馋舌的人,并试着学会对自己对他人负责任,就这样不管我听得懂听不懂一年四季像个事儿爸一样唠唠叨叨没完。
面对他班上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孩子,他希望我们给予那个女生物质上的帮助。他说她可怜的很有着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像我们一样奔跑,他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再蛮横也不过是个孩子,他说你们都还很年轻一切有着重新被原谅的理由。我狠狠的相信着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一年特别流行那种绕在手腕儿的幸运绳,我是绿色的,他说好看的很,我莫名地一阵发热,也聒噪的很。
后来一次操场上碰到孙子晗,他同我讲说学校刚开完会,今后让老师必须跟学生保持距离,我瞬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笑着说“不是说你呢,没事你坐吧就坐我旁边。”我们缄默然后爽朗地大笑着各自离开,转身的刹那我似乎了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你不敢想也不能想!
也是那年,我偶然知道孙子晗大了我整整10岁,整整10岁,一个任凭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追逐上的时差。只是奢望时光它可以慢一些,再慢一些。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孙子晗仍旧改不掉他的臭脾气,因为逃课给了他班上一个女生巴掌,之后女生家长不依不饶,难缠的很,停课、停职、赔偿、上医院。打他电话终始终是一种无法接通的状态,我心里生疼着也焦急着,仿佛整个世界都沦陷了。只有我知道其实那一巴掌他根本不会去用太大力气。
终于待一切都回归于平静,我以为还会同从前一样,他快乐我就快乐,我们之间的快乐是可以画等式的。直到有一天他身边出现了那个摇曳的身姿,我清楚从那一刻起我就该从他的世界彻底滚蛋,9月10日,教师节,孙子晗结婚了,我索性直接去掉他名字里个“晗”字,干脆叫他“孙子。”但还是难过的泪如雨下像个傻子一样不知所措。
再见到他时我装作很洒脱,问他要糖吃,他说有,拿给我,我吃,有点甜酸更多。上课铃响了,我没听到继续吃,一块儿接一块儿,胸口烫的很。他说:“去上课。”我回过神来开始小跑,他随后跟了出来,左手揽在我的肩上,很暖,尽管是夏天。我停下来抬头望着他,很快他放下搭在我肩膀上的右手,平静的对我说:“还不快去上课?”残忍的很。我努力的奔跑,糖卡在喉咙里,浸湿了双眼,心里一波接一波的难受一年接一年的荒芜。
他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说他喜欢女儿,他说要我照顾好自己别对谁都掏心掏肺的,他说想把他自己用过的办公用品都留给我。我统统的拒绝掉,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之后他离开,一切都灰飞烟灭,我逃离到另一座城市,试着让他成为过去。只是翻起过去写的那些字,我还是不争气的泪流满面。有些字是这样写的:
下雨了,天很阴,心很冷。
老师类风湿性关节炎可以去泡温泉,老师说温度要高一些,老师说要先试一下水温再泡。别一头就扎进去,烫个半死。
关于你的Help的那段小插曲,又一幕幕涌上心头。那年夏天你在家里,很闲,很闷。便早早去了学校,结果宿舍楼门没开,为了重温一下久违的母校,你选择去游泳,当看到池子里的水时,你连给自己垂涎三尺的机会都没有,便一头扎了进去。水很凉就像今天的天气,你抽筋了,你说其实你想喊Help的,回头想想获救的几率不是很大,你便放弃A计划实施B计划,不停的高喊着救命。兴许你跟看门的老大爷蛮心有灵犀的,他一路小跑把你救了上来,气喘吁吁之时还没忘记问道:“是谁把你推下去的?”“是我自己跳下去的。”你特镇静的回答。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还会不会一头扎进冰凉冰凉的水里?事后你还会再给我们讲关于Help的这段小插曲吗?沧桑后,你还会离开有我的季节吗?
残忍的总归是时光,你恋爱你娶妻你生子,我接受着煎熬着也痛苦着,那年你34岁我24岁,终于对你所有的幻想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消失殆尽。
“陈升,我恨你。不知是替刘若英,还是替你自己。”这是我这些年来唯一想讲出口的一句话。
那年我26岁你36岁,我恋爱我结婚也生子,他待我很好,容忍了我所有,也包括我心里的那个你,我学着相夫教子做一个好妻子。我们各自都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儿。怎知前尘往事云烟后,折磨人的是宿命,我们再一次重逢,你胖了也老了更像是一个父亲了,我装的二五八万似的涂了红唇烫了大波浪踩着恨天高借着烧酒终究还是没有对你说出心里的那些话,你问我还好吗?
我说好。我调侃着问你女大十八变了没?你说:变了,不过俊女女也变不了多少。你说这些年来,你不是不关注我,是不知道从哪关注。我受不了那种昏黄不定的灯光里的忧伤,做不到朋友的洒脱也做不到情人的温存。字不便太多话不可太深。刚刚好的温度,最让人痛苦不堪。所以饭饱酒足后选择离开,我们一路走着聊了好多,到了我家楼下,你笑着挥了挥手你说再见,转身后我还是坍塌到泣不成声。夜里哭了好久,想悄然无声的回到过去,想爽朗地那个人微笑,想A活在B的世界里,B活在C的世界里,而C不知道是否活在过D的世界里。
我们都曾是天真的孩子,我们都曾澄澈的一干二净,只是后来的后来,岁月的沉淀,世俗的眼光,存在的价值,统统告诉我们不可以自私到为自己而活。同样的苦涩,别给不该给的人别伤不该伤的心,珍惜身边每个心系我们一切的人。原来孙子晗还有一个单目失明的妈妈,我忽然明白了他还是那个他,身上吸引我的那个着重点终究没有让我失望。
你说天不暗,阴云总要散;
你说你不走,命运终是错;
你说我不懂,时间总在流;
你说人世间,聚散终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