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文/焦野||诵/神话

躺着

文/焦野||诵/神话

编辑：花开半夏

躺着，大抵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状态，也将是我告别这个世界的最后姿态。这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一个晴好的夏日几个好友户外野餐，喝了两罐啤酒，我躺在一个亭子的石凳上面，望着天空上刺眼的一团火辣，侧脸斜睨山上堆摊下来的满坡浓浓的绿，听着风中知了毫不谦虚唱成一片的自负，惬意中感怀一个词儿——躺着！

站着的时候，我一米七六，一米七六以上都是我的天空，躺着的时候，我的腹部顶多也就半尺多，那么，半尺多以上，就是我的天空。突然我意识到人的思维会随体态的变化而变化，这是我的一个发现。我为这发现有一点儿小小的鼓舞和窃喜，思绪就更信马由缰。

韩树英的《青年哲学》里有一幅漫画，说的是立场不同，观点不同，站着看是6，倒立看是9，躺着看是草写的大写的四。平日里，人们更多的时候，都是平视的多，映入眼帘的都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事物，很难有户外躺下的思维真切。一旦你真的到野外的草地或者山坡上躺下来，你就会感觉到躺在土地上的踏实，就会感觉到自己是这般渺小。此刻，我就想，我就是一堆碳水化合物，这个世界很快将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很快我就会回归大自然。我将死三回，一是我停止了呼吸，不喘气了。二是我被火化了，尸体都不在了。三是熟识我的亲人和朋友也都不在了，不会再议论和祭奠我！金线般的阳光在我迷离的眼中仿佛变成了时空隧道，任我胡思乱想。一阵风刮过来，我敢肯定，这风和我的缘分，绝对是第一次吻我，也是最后一次，但空中那幻化莫测的云朵，我绝对不是第一次看到，她们既古老，有年轻，也不用办护照，满世界飘，李白可能看过，契科夫也可能看过，这些可爱的云朵应该是永恒的！躺在户外我的思维是如此的发散。

看过一篇报道，说德国科学家计算过，如果人的寿命按七十八岁算，有二十四年零四个月的时间是躺着度过的。不知道准确与否。由此，想到了马南邨(邓拓）的《燕山夜话》的第一篇文章《生命的三分之一》，文中认为午睡，是东方人最大的浪费。意思是说，睡眠是短暂的死亡，一旦形成生物钟，养成习惯，就等于浪费生命，少活了三分之一。细想那么多改写历史为人类做出突出贡献的科学家，政治家，文学家哲学家，真的是能够站立清醒工作的时候，绝不躺下，等于比平庸之辈多活了生命的三分之一还多啊！

躺着，有的时候也是个尊严的问题。多少年前，在“铁老大“的年代里，在火车上，那么一窄条铺，那可是身份的象征。在家，双人床随便滚，可在火车上一铺难求时，能躺在那一路轰鸣的震颤中，那种幸福和满足，绝对是一种安慰。特别是夜晚从硬座车厢挤过各种姿态酣睡的旅客和酸臭的汗味来到卧铺的那一刻，那种能躺下的满足和幸福，就跟见到了心仪已久的姑娘。那时车长连干部都不是，但是走完班，经常是各种宴请，无非是能让你在奔驰的列车上有那么一小溜躺着的空间，如果你没有买到票，提前找关系上车补票，那也是有学问的，车长看到自己写的条子，签名的位置不同，字数不同，证明关系不同，好的开车就补，而且是下铺，差一点的就会过了好几站，才能办下来，而且是中铺或者上铺。你说躺着是不是也有尊严啊！

小时候看过一个电影《开枪，为他送行》。有一句叠音台词：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印象深刻。说的是，为了信仰，人可以躺下，但主义得立住，我就很不理解，为什么那句著名的诗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高尚要和死亡联姻，卑鄙却和通行携手?！细想人生中，好多时候，高尚的确是容易躺枪的，小人有的时候也真是站的人魔狗样的！

别以为躺着都是好事儿，都是舒服的，不用说刑罚的老虎凳，就说医院里吧，躺在病床上肯定不是啥好事儿。母亲心衰，最后的日子里，只能躺在病床上，想坐起来，得摇床。吃饭得我和弟弟用后背顶着才能勉强坐一小会儿。最后，气垫床也不行了，躺得太累了，翻身都成为奢望。那时候，母亲常小声对我说：我想坐一会儿。现在想想都心酸，坚强一辈子的妈，躺得太累了，想坐一会儿，而我却帮不到她。所以我觉得，趁着还能站着，就多做些站着该做的事吧！

那么能站着的时候，该做些啥呢？我又想到，当我真的行将就木，必须躺下的时候，总该留给这个世界留点东西，是什么呢？我觉得是思想！对，在中国还没有安乐死的时候，我对殡葬文化也有些思考，看到各种所谓的祭奠都成为对永远躺下的人行贿，保佑健康，保佑考个好大学，保佑贪污不被查，求先人各种保佑，可笑又可怜！看着那烧纸的纸灰和火苗，每年平均一个人按一百元计算，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浪费资源污染环境。这钱生前买块豆腐或者一穗玉米，多陪陪老人，少顶几句嘴，不比这有意义的多吗？还有那些赶到千里之外拜佛烧香的善男信女们，面对双亲的淡漠，怎么就不知道高堂就是自己的活佛呢！家有活佛在，何必远烧香啊！修行，其实如此简单，动了善念，你就是佛，动了恶念，你就是魔。有一天我问一个买公墓的朋友，你爷爷叫啥名，他愣住了，没答上来。我就笑了，你这墓买的没啥意义！他们所谓的人躺下了，墓碑得立起来。祖父的名字都叫不上来，才三代啊，那墓碑能立多久又有啥意义呢？

趁我能站着的时候，我要给自己找一个不受天气，不受年龄限制的爱好，那就是读书。而且，还要把自己的思想记录下来。在音乐，美术，书法，绘画等艺术领域，我都没有天赋，我觉得即便有些天赋的人，五百年也出不了一个大家。玩器物收藏的，人走了，东西也就都散了，啥也带不走。只有思想，无论深刻或者浅薄都是你自己的。所以为了能够安然地面对死亡，为了不给社会添负担，少给儿女添麻烦，多给自己留尊严，我得努力而健康地多站几天，真正躺下的时候，墓碑立不立，无所谓，得像陈忠实枕着自己用生命的巨笔蘸着心房里射出来的殷红鲜血写出来的《白鹿原》，睡的如此踏实。躺下的是一个陕西老汉，站着的是永恒的黄土高原！

【原创首发】

作者简介：

焦野，喜欢旅行阅读自然，热爱读书拓宽视野，珍惜友情丰富阅历，习文捡字延长生命！

朗诵者简介：

神话：七十年代生于天津，成长于军营，立业成家在河南南阳。专业播音员，节目主持人。追寻着美好的情感和声音，愿它们能润泽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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