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们快来看:一只鸭头七种味你能吃出吗?

桂花鸭头七种味(一方水土)

   
        笔者不才,多年从事餐饮工作,在所见、所闻、所尝中,自诩为半个“美食家”。近来却在一次不经意遭遇中汗颜不已。不久前去南京六合区的八百桥镇农家做客,席间主人捧出一大盘盐水鸭头,见我们不动筷,便对我们说:“一只鸭头七种味呢!”第一次听到有此一说,连忙上前请教,不料对方却抛出一句话:“味觉各人不同,要自己用心去品尝。”令我大为羞赧,并下决心,探个究竟。

  何谓桂花鸭呢,笔者认为当指秋天的肥鸭。中国农耕几千年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稻种未彻底改良前,一直沿用高秆品种,会落籽、易倒伏。每逢收割的时候,金灿灿的稻穗忽逢大风吹过,或在收割时有抖动,许多饱满的稻粒散落在稻茬旁,好似一朵朵金桂。俗话说“十成熟八成收”,可见损失之巨大。但聪明的农人想出了一举两得的补救办法———养鸭。 
  曾经很长一段时期,农民养不起鸭子,杂食性的鸭子太能吃,因而有农谚:“家有千担粮不养扁嘴王。”但“扁嘴王”却能将落在地上稻粒吃得一干二净。于是,栽秧时孵鸭,收割时催肥。乡村里则有了这样的景观:几乎每个自然村都有“鸭司令”。只见他身披蓑衣,背上背着大伞,手持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飘扬著一把破扇,不断发出“?—?—”的口令。成千上万的鸭子在指挥下逐田而食。鸭群过处,只听得嚓嚓嚓的觅食声,趵趵趵的蹼击声,响成一片,好似一阵大风从平地掠过。一个稻季下来,鸭子都顶足了膘。时值中秋,大地流彩,桂花飘香。一年中这时长成的鸭子又大又肥又嫩,最为可口了。故美其名曰:桂花鸭。

  我们的先人是懂得适时尝鲜的。远的且不忙考证,在清代,乾嘉时期编成的烹饪专著,《调鼎集》一书中关于鸭子的一节,就收有80多种鸭肴。 
  以奢侈昭著的慈禧太后,当然也免不了应时尝鸭的。据《中国文物报》载:在新发现的一份咸丰十一年的十月初十慈禧太后晚膳的食单上,20多道菜式,单鸭肴就有“燕窝如字八宝鸭子”等7种,由此可见一斑。 
  六合人养鸭食鸭也是盛极一时的。据考证,清人汪传缙著《研北锁谈残稿》中有关六合风情有这样的描述:“深秋,稻熟鸭肥……四门各自为市,鸭肉如陵,每日计须杀鸭数千只……” 
  在八百桥镇,几乎每个自然村,秋收以后,都会产生一两家卖盐水鸭(鹅)的人家,农民称为老鹅村子。大凡有客人来,就近花几角钱剁上一大盆盐水鸭,为奉客的佳肴。吃到兴浓之时,也会品味一番,有的说鸭脯好吃———嫩﹔有的说鸭腿子味足———香﹔还有的偏爱鸭屁股来劲———有松子味﹔更有一位语出惊人:鸭的脚丫子是活肉,最可口,概括起来四个字,肥嫩滑爽,于是众人皆折服。 
  很长一段时间,人们购鸭要的是腿子、脯子,鸭头常常被剁成几段,搭配出售的。未能引人注意。印象中,鸭头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上学时,常常看见下了班的“老搬”、“老建”(六合人对搬运、建筑工人的特称)傍晚时分,赤裸着上身,搬来一张小桌,放在街旁,桌上一小碟花生米、一碗干菜、一瓶龙池白酒,手里拿着一只鸭头,啃得津津有味,据说这样容易消除疲劳。

  后来,读了《红楼梦》,这种印象才有所转变,原来鸭头也可上宴席的。《红楼梦》第六十二回,描写宝玉、宝琴等四人过生日,在湘云酝酿酒令底儿时,有一段精彩的描述:“湘云吃了酒,夹了一块鸭肉,呷了口酒,忽见碗内有半个鸭头,遂夹出来吃脑子。众人催她:'别只顾吃,你到底快说呀。′湘云便用箸子举着说道:'这鸭头不是那丫头,头上哪有桂花油。’” 
  斗转星移,世事沧桑。鸭头再度引起青睐,是改革开放后的事情。俗话说“荒年求饱,盛世寻好”。越过了温饱线的人们,已不再“打肉要肥的,买鸭要油的”。就连过去一刀切下去的鸡爪子,如今有了新名称,叫凤爪,卖的比鸡肉还贵。吃的人不图实惠,而要品嚼出其中滋味。那么集聚着七种味的一只鸭头,当然就更加出彩了。 
  严格地讲,味是滋味的统称。世有七滋七味,七滋是指:鲜、嫩、酥、松、脆、肥、浓﹔七味是指:酸、甜、苦、辣、咸、香、臭。鸭头虽小,却五官俱全,味道各异。我尝出的是:鸭头鸭颈之肉咸、鲜、香﹔鸭舌脆嫩﹔鸭脑浓糯﹔鸭嘴眼肉酥松。不知君是否认可。 
  《汉书》云:“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孔夫子提倡“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失饪,不食。不时,不食”等一系列美食思想。吃得好些是社会进步的表现,亦无可非议,但也无须刻意地追求。只要你用心去关爱生活,体察身边的小事,就会於平淡中品出滋味。 
  《海外版》 (2004年01月03日 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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