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 | 如果只能做一件事 ，你做哪件？
东野稷以御见庄公，进退中绳，左右旋中规。庄子以为文弗过也，使之钩百而反。颜阖遇之，入见曰：“稷之马将败。”公密而不应。少焉，果败而反。公曰：“子何以知之？”曰“其马力竭矣，而犹求焉，故曰败。”
01
越是能干的人，越要节用
《达生》篇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有一个叫东野稷的人，因为擅长驾车，得以拜见鲁庄公。你可不要认为开车有什么难，不就是换个挡位，飙个百公里嘛，那是汽车。
在古代，想把马车驾好，是很不容易的，更何况他驾驭的还可能是好几匹马。要让几匹马一起在马路上走，步调要一致才能够走出韵律，才能够走得很快，否则节奏是乱的。
曾经，我约几个朋友去吃豪华烧烤，门口一排车位，只见一辆车“咔嚓”车头进去了。那些真正停车停得好的人，他们会先把车屁股倒进去，摆正之后，还要把车头也摆正，两个耳朵（倒车镜）收好，雨刮收下来，那才叫perfect。
所以在古代，一个人能把马骑好、能把箭射好、能把命算好、能把琴弹好，才能够泡妞，才能够在朋友圈中刷微信、刷微博、搞点赞。
你认为只是吃顿饭、拍张照就能被点赞，太low了。纨绔子弟也有纨绔子弟的要求。你看西门大官人，拳、脚、棍、棒都行，活儿也漂亮，打牌、吃饭，那都得有能力。
话说回来，这个叫东野稷的人，一定认为自己有几把刷子，才敢去见当时鲁国的权贵——鲁庄公。据说他在驾车时，前进后退都是笔直的，往左拐、往右拐，车轮走过的地方就像圆规画出来的一样圆。可以想象东野稷应该是一个驾车好手，能做到“人马合一”。
鲁庄公认为东野稷很厉害——“以为文弗过也”（“文”当为“造父”，《太平御览》里说造父是传说中最出名的驾车者）。鲁庄公认为东野稷可能比造父还要厉害，于是要他转上一百圈后再回来。
这时候颜阖经过看见了，走过去进谏鲁庄公，说：“东野稷的马很快就不行了。”鲁庄公听有人说东野稷的马不行了，就面无表情，什么也不说，什么反应也没有。
不多久，东野稷果然失败而返。鲁庄公就问东野稷：“唉，怎么会这样？”然后又问颜阖：“你怎么知道会这样？”颜阖说：“东野稷的马力气已经用尽，可还要它转圈奔走，所以说必定会失败的。”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简单，你想到了什么？
那些聪明能干、身体特好的人，反而往往提前game over。他们为了创业，一天只睡五六个小时，觉得自己很强——正是因为强，所以变成了“光头强”。虽然他们有很多优势，但是机会抓得住叫馅饼，机会抓不住叫陷阱。耗不起，就要“莫若节用”。
现在看来，《达生》篇把这个故事放在这里，是庄子在向世上那些很能干的人发出的一种提醒。
02
少做事，专注地做事
读到这一段的时候，小梁有一种默默的警觉：本身能力差，还产生一种认为自己很能做事的错误观念，这其实很不明智。你我应该共勉，少做点儿事，专注地做事。
我曾经在杭州与著名的糖尿病患者刘广同学聊天。他以前做的事情很庞杂，交友也广，杭州城有一半的人不认识他，另外一半人都认识他，所以号称“刘半城”。
我跟他喝茶的时候，他正准备去医院领报告，看一下糖尿病控制得怎么样。他跟我讲：“嗐，再能干，再多朋友，再多机会还不是个作，一作完之后，身体还不是不行，最后又要倒回来。”
我说：“刘兄，共勉啊，共勉啊，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努力的人，也不缺乏聪明的人，但是生命是一场长跑，耗散其真、损耗其气，最后跑在那里只是给他人看了笑话。”
所以像巴菲特那样，到了八九十岁，每天还能够大把赚钱，正是因为他做的事情很少，一个小纸条就能把未来一年的事都写完了。如果今晚你还没有睡的话，请你拿出一支笔，问问自己，如果只能做一件事，你做哪件？如果只能爱一个人，你爱谁？
木心在《从前慢》里说，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说一句是一句，这样才是不负达生的境界。相反，在力量都已经快透支完了的时候，还要往外求，注定是要失败的。
其实不光是人，还有一些东西也是如此。比如，这段时间有很多人仍然在炒房子。国家已经三令五申跟大家讲，房子是用来住的，大家要小心，但还是会有朋友去买房来炒，因为不少人依然有住房的需求、改善的需求。
差别在于，如果你能够全款把房子买下来，也许短期之内房价会跌，但是从长期来说，好的房子、好的地段，随着货币越来越多（长期来说，货币会更多地注入到市场当中），它仍然具有长期保值的价值。
但是有些朋友明明做不到，还要借钱去买房。政府已经收紧贷款了，还在想办法通过各种网站去借高利贷。政府说：“这种贷款是不能用于房贷的。”还要跟房地产中介撺掇在一起，把各种消费贷转换成房贷，用于房款抵押。
这种杠杆加上来之后，万一房价跌了；万一要收紧；万一你的钱贷款用途不合法，要让你马上归还，你本身的资金链已经快断的时候，是非常危险的。
03
任何事情，都应留足余量
我想起南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可能稍显保守，但还是有道理的。南老说：“你要做一件事情，觉得可能会用十块钱，你得准备着一百块钱。你觉得可能能挣十块钱，最后可能最多只挣到两块钱。”
装修过房子的人都知道，如果装修前你的预算是三十万，装完之后一定是五十万。用的一定比计划的多，赚的一定比计划的少，大概是这样。正因为它是人世间的常态，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应该留有足够的余量。
你知道巴菲特为什么历经股灾而不垮吗？并不是说他每年都赚钱，有些年份他也亏钱，甚至亏很多。但是，巴菲特不加杠杆，他不借钱。有人说：“保险公司的钱不是吗？”人家有办法能够让保险公司的钱为他所用，而不是向银行借的杠杆，他的资金安全边界是很高的。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巴菲特爆仓？你只听说过他有太多的现金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那个体量的基金，不是随便买支小股票就可以，他得买大东西，大东西又不是你随便就可以买得起的。
所以，甭管你觉得苹果有多么“老矣”，巴菲特在过去仍然买了很多苹果的股票，因为苹果是一支现金流量非常好的公司。他始终知道，那个东西是不会损害到他本身基础的。
年纪大的朋友都了解一件事情，四五十岁以后，就不要用脑太过，否则会影响睡眠质量。脱发、头发过早枯黄、阳气不足都是不悠着点儿的结果。
庄子把这一篇放在《达生》篇里，就是在讲“节用”。
再好的活儿，悠着用。有一句话叫做“活儿好不黏人”，其实对于各位用家来说，活儿好，省着用，才是真正的达生之道。
如果未来一年，
只能做一件事，
你会做哪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