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的未来在哪里？
文｜搜狐城市 陈亚辉
时至今日，“东北振兴”的提法近20年，但是东北地区总体发展仍不及预期。作为东北地区的“经济龙头”和对外开放前沿城市的大连也没能例外。
近些年，大连的GDP总量虽然仍保持东北第一，但大有被长春、沈阳超越之势。“七普”数据公布后，大连的人口增量也不及长春沈阳。
大连后劲不足的症结是什么？大连的未来究竟在哪里？大连还有可能成为国家中心城市吗？“海洋中心城市”目标应该如何实现？
为了弄清这些问题，搜狐城市深度对话苏敬勤，一起聊聊关于大连的一切。
苏敬勤，大连理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部原部长、教授，科技产业创新与创业省级研究基地主任，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以下为访谈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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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城市中大连的国际功能居首
搜狐城市：东北地区是目前唯一没有国家中心城市的区域，大连GDP常年居东北首位，且其为计划单列市，行政级别并不低于省会。未来大连成为国家中心城市的几率有多大？
苏敬勤：我个人认为，国家中心城市并不是一个城市想申请想就可以得到，事实上国家中心城市是某种特定的提法，要成为国家中心城市取决于两个因素。
第一个因素就是实力因素。任何城市想成为中心城市，特别是国家中心城市，一定是有相当的实力的。第二个因素是功能因素，作为国家中心城市，要履行国家中心城市的功能。东北地区目前还没有国家中心城市，这和整个东北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程度以及主要城市的竞争力有很大关系。
现在九个国家中心城市，有很多城市的GDP非常高，上海北京就不说了，它们都是GDP三万多亿的量级，深圳市在两万六七亿的量级，这是什么概念呢？深圳一个市就超过辽宁省一个省的经济总量。
而且目前国内万亿GDP城市也越来越多，整个东北地区大连最高也只有七千亿多一点，其他城市还要更低，所以东北没有国家中心城市首先和城市的实力有很大关系，这是第一个因素。
当然如果只考虑实力因素的话，东北的中心城市大连肯定是首选，因为毕竟GDP最高。但并不是GDP高就一定成为国家中心城市，比如深圳，这么高的GDP它仍然不是国家中心城市。
国家中心城市需要具备拉动和辐射作用，就是这个城市是否可以拉动和辐射当地经济社会发展，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考量因素，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比实力的因素更为重要。
搜狐城市：那大连的功能因素是怎样的？
苏敬勤：目前我们国家正在成为世界上越来越重要的大国，这样的背景下国际功能就很重要。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大连作为东北地区重要的港口工业城市，在辐射东北亚，辐射全世界方面，无疑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其他的城市，包括沈阳、长春、哈尔滨等等，还真不具备大连这个城市的功能，所以如果从国际功能来讲，大连肯定是第一位的。
但是如果从国内辐射角度，那就是见仁见智了。如果从区域位置角度来讲，沈阳可能处于一个比较中心的位置。
我觉得国家在考虑这个问题上，一定会审时度势，根据当下经济社会发展。从国家发展的需求来看，到底怎么设置，就要看到底看重哪一块儿。如果从国际功能来讲，那么大连是首选，如果从国内功能上来讲，那各有千秋。
-02-
地理狭长产业相近导致大连对东北辐射弱
搜狐城市：那是不是对内来讲大连对东北其实没那么重要？
苏敬勤：毫无疑问大连肯定是东北地区的重要的城市，有个词叫“地理不灭性”。通俗讲就是一座城市再怎么牛，也一定是在一个特定的区域，这个属性无法消失。
80年代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大连就被赋予了东北地区龙头和窗口的作用。但是经过这几十年的运行，大家发现大连对东北地区龙头和窗口的作用似乎体现并不明显，我觉得也不要把板子打在大连头上，要历史的、辩证地、全面地看待问题。
搜狐城市：主要原因是什么呢？
苏敬勤：目前国内很多区域中心城市，像郑州、武汉、南京、上海等等这些城市，为什么它们对区域的带动作用就强一点呢？第一个原因就是地理的临近性。
大连作为整个东北地区最南端的城市，距离哈尔滨一千公里，这样的地理距离，在区域经济学的角度来讲，就是地理辐射半径过大。
反观上海，上海作为一个中心城市，它的辐射能力为什么那么强呢？很简单，因为周边的城市离他都很近，现在高铁价格也都非常低。所以在东北，想让一个实力还不是特别强的城市，辐射一千多公里的距离，首先地理连接性是一个很大的短板。
因为东北的地理形状是一个比较狭长的形状，它不像在中原大地，可以辐射很多地方，这是一个客观事实。
第二个连接性叫产业连接性。就是一座城市能不能拉动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和它的产业结构、产业先进性有很大的关系。
从产业链连接性角度可以看出，整个东北地区在新中国建立的时候定位很清楚，就是工业基地，我们现在叫东北老工业基地。当初东北就是整个共和国的一个大工业基地，而且是重化工业。大连是这样，沈阳是这样，包括长春，哈尔滨也都差不多。
我们研究过，如果产业过于一致，辐射带动作用就不明显。如果层次离得过远，比如说区域中的某个城市特别先进，其它城市特别落后，呈现明显二元性也不行。理想状态是什么呢？就是我比你先进，但是我们之间有互补关系，我可以带动辐射你。
事实上多年来，改革开放到现在，包括共和国建立到现在七十多年，东北产业连接性问题并没有很好的解决，产业都差不多。你做机床，我也做机床，比如长春做汽车，大连也在做汽车，这样带动辐射作用就自然而然很难得到充分的体现。
搜狐城市：民间也有很多说法，说大连是最不东北的东北城市，且有一些大连人不当自己是东北人。
苏敬勤：很多人说大连人不拿自己当做东北人，这个跟历史有关。
早先东北都是所谓的“龙禁之地”，就是清朝的时候不让外族人过来。但是后来有“闯关东”。实际上整个东北第一波在哈尔滨、长春的人，是也都是从关内过来的，这些人其实也是移民。
但是大连的移民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因为毕竟是沿海城市，海纳百川嘛，所以来的各种各样的人比较多，特别是第二波移民来了以后，从文化认同的角度就产生了差异。再加上大连地理位置比较优越，经济发展比较好，所以自然而然就会有些人觉得我和你其他人不一样，但是说到底其实还是一回事儿，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当然地域之间经常会有这种互相调侃，这种民间调侃不是大的问题。
搜狐城市：那目前我国，包括东北地区的交通网，特别是高铁网线也在不断完善，大连对东北其它地区的带动有没有增强呢？
苏敬勤：我觉得并没有明显的提升。
这个我们研究过，交通，特别是高铁这类快捷交通对拉动整个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有非常大的作用。但另一方面，就是实际上高铁开通以后，不但不会形成所谓的辐射效应，有的时候它会形成聚集效应，这是什么意思呢？
有些假设认为，一座城市比较强，周边发展比较弱，应该可以把发展水平高的的城市市场要素辐射过去，但是最终研究结果表明，实际上由于高铁的便捷性，使得落后地区的资源、人口、技术等反倒向强势地区，向大连这样的地区聚集了，那就达不到一些人设想的辐射作用。
但我相信到了一定阶段，比如说大连人口膨胀，土地极其稀缺，它自然而然会向外扩展，会辐射其它地区，大连现在还没有那么强。
-03-
大连建设海洋中心城市要软硬兼顾
搜狐城市：近些年，大连提出建设“海洋中心城市”，并计划2035年建成东北亚海洋中心城市。目前阻碍大连成为海洋中心城市的主要短板有哪些，应当怎样解决？
苏敬勤：大连确实在加紧建设海洋中心城市，前段时间把把营口港给合并了，但即使它们加在一起，和天津、青岛相比也不具备优势。这个问题实际上市里面很早就开始研究和策划了，我记得是十几二十年前大连就讨论这个问题。
海洋经济方面青岛这几年发展很快，天津发展很快，他们做了很多工作，大连也在做相关工作，但是我认为，作为海洋中心城市，实际上是这几个因素共同构成的。
当然从港口基础设施的角度，大连是没有问题的。之前很长时间，大连是国内第一大的国际口岸，那时候不是天津、青岛比得了的。
但是一个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取决于它的腹地，大连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就是主要连接东北。但是整个东北地区目前经济发展不振，导致东北地区的商品销量、港口吞吐量等“海洋指标”就会出问题。如果这些指标上不来的话，大连想成为海洋中心城市也就会有问题。
第二，衡量海洋中心城市也不光是吞吐量、销量这些硬指标。一些组织还定义了海洋中心城市要有软件方面的指标，比如说海洋的法务、商务以及海洋科学技术、海洋工程等等，这些再加上港口等合在一起才是一个海洋中心城市的概念。
中国早就是全世界港口增长最大的国家了，而且按照目前的经济发展形势，今后中国能容得下多个海洋中心城市。所以虽然大连现在和天津、青岛的比拼中并不占优势，东北地区经济振兴还在在路上。但是经过努力，我觉得大连在海洋科技、海洋工程，包括海洋软环境建设方面，还是有机会的。
总体来说还是有机会的，但是任重道远。
搜狐城市：在建设东北亚海洋中心城市过程中，大连如何应对来自天津和青岛的竞争？
苏敬勤：首先当然取决于国际国内大环境大形势的发展变化。目前东北亚地区的重要性日益凸显，这本身对整个东北经济社会发展是一个很重要、有力的因素。
但是从大连的角度来讲，我认为要形成差别化优势，这个和企业竞争是一模一样的，做战略一定要有自己的独特的竞争优势。
前段时间我们在和市里有关同志和领导一块儿来商量如何打造大连的独特优势，讨论如何打造一个非常好的一个软环境，包括国际商务、国际法律方面。我想这不是大连自己提就可以的，也需要中央和上级的支持，我相信这个会得到支持。
另外，大连毕竟是一个工业城市，它在海洋工程，海洋科技这方面相对来说是有优势的。
举个例子，就以我们大连理工大学来说，大工的海洋船舶专业是很强的，这就会有一个基础支撑。我们在工程方面也很强，也有一些比较好的相关企业。但是仅仅有这个基础是不够的，下一步要在这个硬件工程这方面瞄准世界先进的一些东西。
另外你不要光说我们有多少箱量，有多少吞吐量，海洋工程方面大连还有一些钻井平台等最新的科技应用同样有优势，可以一起联动一下，软硬兼施。
搜狐城市：请您预测一下， 2035年的时候，大连能否在海洋经济竞争力方面超越天津或青岛？
苏敬勤：这个不太好说，但是我觉得和自身比大连一定会越做越好的。这个也取决于外部环境，如果外部环境外部政策到位的话，我觉得是有可能的。
-04-
大连在产业转型中要做好衔接不能走极端
搜狐城市：在面向东北亚的开放格局当中，大连的定位应该是什么呢？
苏敬勤：说起来其实大连历届政府，包括学界都在思考讨论这个问题。我经常说一句话，原来这一句话叫“未来已来”，但最近还有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叫“过去未去”。
大连历史上是工业城市，但其实多年来它在二三产业之间不断徘徊，这个我认为其实很多城市都存在类似的问题，也不光是大连。因为说白了大连的经济发展、就业以及GDP，目前来看还是要靠工业支撑的，没有这些东西，税收等方面就上不来。
但是，未来已来，换句话说，大连一些新的东西应该如何打造，如何做得更好，这个是问题的关键是有序地衔接。
比如大连要产业转型，如果说工业不做了，那对大连肯定是致命性的损失。但如果我们只做工业，那对不起，你就是等死。所以如果走极端的话，就是早死等死之间的区别。
所以谈到大连的定位时，不要把工业和服务业对立起来、分割开来。目前，工业或者说制造业仍然是大连重要的产业，但是核心是向先进制造业，高科技，高质量发展转型。
第二，我认为大连的服务业一定是生产性服务业。就是这些服务业能够直接为工业，对第二产业提供大量支撑的先进的服务业，包括金融业、科学技术等等。
最后形成先进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有序衔接的新格局，我觉得大连的经济社会发展就没有问题了。
搜狐城市：具体如何做呢？
苏敬勤：第一要开放。因为大连就是一个开放的城市，但是现在要进一步开放，向世界各国，特别是东北亚地区进行开放。
第二，就是我刚才说的，第二产业、第三产业之间的关系要处理好，不能躺在现有的优势上，要进一步地转移升级，高质量发展。
第三，现在说“未来已来”，现在的未来是什么，其实指的是就是数字化。
用数字化来改造传统产业来进行转型升级，打造新的数字化产业平台经济。这个我们做过统计，现在全世界市值前十的企业，有七家是平台类企业。杭州之所以能够迅速发展，就和阿里这一类的数字化产业发展有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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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在高新科技方面要建立新商业模式和平台
搜狐城市：说到数字化，其实大连的软件业发展也有一定地位，但是却长期处于软件外包的低端、弱势地位。未来大连如何改变过去国际市场上低端的产业定位，提升在国际产业链中的层次，同时吸引更多优质的外来投资？
苏敬勤：是这样的，其实搞软件产业，在当时算先进的。我做过统计，大连GDP除了重型工业、重化工业，包括冶金、机械等等之外，软件产业仍然是大连最重要的一个产业。
我记得2013年的时候，我们做一个统计，当时大连的软件产业产值是达到了几百亿的规模，并不小。但是当时也提出，我们不能总给别人打工，那样的话核心技术都不在自己手里，这个是有问题的。
但是认识到这个问题后如何去做呢？现在来看，就是要建立一个新的数字化商业模式，而不是攻克某一个技术难关就可以了。
在数字化商业模式方面，中国在某些领域走在了世界的前面了，比如阿里和美国的亚马逊的模式是不一样的，所以阿里走得比较好。大连在这方面的布局思考相对其它一些先进城市是有距离的。
最初阶段，大连做软件是全国领先的，但大连没有在商业模式这方面思考。
其实大连的技术、人才各方面的资源还可以。大连市，包括大连理工大学的软件、计算机，以及东软信息技术学院，从硬实力方面还是不错的，在国内也是有影响的，但是缺乏一个商业模式的整合，我觉得这方面大连下一步还是要做这方面的工作。
搜狐城市：您提到大连的未来是高科技转型，那高新科技发展现状如何，有什么具体表现？
苏敬勤：据我的了解，大连的高新技术产业其实是做了很多小的商业模式的创新，微观层面的技术改进，但是那种让人一听就觉得非常有价值的例子我还举不出，因为说实话大连在高新技术这块还不太先进。
这个问题应该这样看待，高新技术产业发展，高质量发展大家都会说，但是切入点到底在哪儿，到底以哪一个产业、技术为核心把高技术产业给他发展起来，很不容易。
大连市里面在谋篇布局，研究咨询方面也做了很多工作，但这方面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
如果说有的话，那先进制造业方面的某些技术还有一些和进步。比如大连机车厂，当年是共和国机车的摇篮。如今在货运和谐号的电动车方面，大连机车厂做到了9600千瓦的运输功率，当时还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
所以大连在某些技术领域还是有实力的，但是在商业模式、平台等方面例子就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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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差异化是大连组团发展城市群的基础
搜狐城市：在如今城市群全面开花的时代，大连却显得有些“孤独”。包含大连的辽中南城市群和辽东半岛城市群基本都是自说自话，未受国家重视，这是为什么？
苏敬勤：实际上在很早以前大连市就认识到这个问题，也开过沿海城市市长联席会议等等，十多年前中央也提出来发展含大连的城市群。所以从认识上来讲，早就提过这个事，但是目前没有发展起来原因有以下几个。
第一还是接近性的问题，大连确实也在影响周边的城市，但是它的周边是狭长地带，辐射范围不一定有那么大。另外辽宁是双核，沈阳也在吸纳周边的城市，它的辐射范围就比大连更大。
第二就是政策问题。现在搞城市群基本是地方政府之间自发的开会讨论，每一个城市都说我们愿意这么做，但是之后也就没有动静，缺乏国家非常强有力的推进。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基础的原因，就是产业连接性和互补性的问题。如果大连的辐射力不是特别强，和其它城市的产业互补性又不那么明显，竞争大于互补的话，那么即使国家出台政策也不太容易达成合作。
现在就是产业接近性太强，差不太多，所以竞争超过了互补，因此我觉得大连自身要打造差别化的优势，城市相互之间形成互补关系，可以互相提供对方没有的东西，这样才可以。否则即使名义上是城市群，也没什么用。
搜狐城市：在目前以及可预见的未来，如果要联动的话，大连和哪些城市联动的可能性比较大？
苏敬勤：从地图上来看的话，周边的城市肯定是要联动的，像是营口等等。但你查一下GDP，辽宁是双核，大连第一，沈阳第二，都是六七千亿的水平。然后剩下的城市一下到了两三千亿的水平，再往下就是几百亿。所以就算可以联动，加起来体量也不大。
如果眼界更大一些，把目光向外看，其实黑龙江，吉林除了地理邻近性不好之外，从产业链定性角度和大连差别化还比较明显，恰恰可以尝试联动。从这方面来讲，大连应该主动走出去。
比如大连国际机场，根据我的调研，黑龙江，吉林的一些客流，他们想出境的话从大连走更方便。那大连就可以主动出去，在当地建立候机站，可以直接办手续、登机，就会大大增加大连国际出港的人数。这个大连是可以做的，而且是有成效的。
出港这是一个方面，其他方面也是可以采取类似的办法，当然更需要国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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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在未来的竞争中大概率仍能保持领先
搜狐城市：沈阳、长春的经济总量距大连仅一步之遥。根据您的预测，大连是否会被沈阳长春超过？
苏敬勤：它们的竞争是一个常态，我认为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GDP能否超越另外一个地区，主要就是两个因素。
第一，有没有一个大的产业突然落户。比如郑州GDP增长很快，早就超过万亿了，为什么？就是突然来了一个大招商引资行为招来了富士康，一下带动几十万人在郑州就业，产值也一下就上来了。
第二就是你是否拥有持续的竞争优势。通俗讲就是我现在可能发展还不如你，但是长远来看，我的持续竞争优势非常强。
那就从这两个因素分析一下，有一句话叫“投资不过山海关”，似乎还没有大的产业，那种几千亿量级的产业或企业要投资某一个城市的迹象。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只是按照正常走势来看很难。最近倒是有一些不太先进的产业纷纷落户东北，但是我觉得第一体量不大，第二它也不构成竞争优势。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的话，各个城市其实也都是你今天增长，我明天增长，处在差不多的水平，即使超过也不是高质量地超过。而且我觉得从大连的区位优势，经济基础，产业优势来讲的话，不大容易瞬间被超过。其实大连也不必盯着其它两个城市，还是得关注自身的发展。
搜狐城市：那整体战略上大连如何才能应对来自其它城市的竞争，建立“护城河”？
苏敬勤：现在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一个是存量，一个是增量。
增量方面肯定是大规模招商引资。毕竟大连的区位优势、产业优势、环境优势，特别是气候还是有优势的，产业配套也比较强，所以要进一步加大先进制造业的招商引资的力度。
第二方面，其实核心是在“内功”。比如先进制造业方面，大连是有优势，但是没有形成系统的集成的优势，要在系统集成方面下功夫，在商业模式上下功夫。
发展生产性服务业，生产性服务业可能反过来来驱动和拉动先进制造业的发展。另外软环境的打造，包括商务商事制度的创新也会反过来拉动制造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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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可把“老龄化”转化为“银发经济”
搜狐城市：根据“七普”数据，2010年到2020年，大连常住人口增加76万人，成为东北为数不多的人口正增长城市。但是，增量不及沈阳92.2万和长春139万。大连可以采取什么有效措施增强对东北以及全国人口的吸引力？
苏敬勤： “七普”数据公布以后，我还是很兴奋的，因为大连之前一直没突破700万，这次一下突破700万，达到了745万，这还是可喜可贺的，虽然离1000万还有距离。
另外，客观地看，东北地区居然有三个城市都是正增长的，这也是我没预料到的。
第一，长春的增长还是要商榷一下。因为它把公主岭市合并了，所以增加的人口中有一百多万是区划调整带来的结果。除此之外长春市仍然增加了三十几万人，这样算的话这三十几万人增量是大连的一半儿。所以这方面大连要更好一些。
第二沈阳确实增长的比大连要多，但是沈阳的人口基数也大，所以从增加率来看，大连还稍多一点点。
但是我得反过来说，大连的区位优势，产业优势以及环境优势没有在人口增加上充分体现，以大连的状况，我认为大连增长人口更多一些才正常。
搜狐城市：大连65岁以上人口比重达16.87%，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据您了解，养老负担对当地企业特别是国企经营的影响到了什么程度？整体上讲，如何平衡大连城市养老负担和城市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
苏敬勤：这个我只能说对企业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但是老龄人口和城市发展的关系，我有不一样的看法。我认为人是宝贵的资源，不要把人当作负担。我得承认确实年轻人从创造财富创业激情上更有优势，作为生产要素的概念占优。
但另一方面，其实学界几年前就专门研究银发产业、老龄产业、高龄产业，你会发现，实际上有钱的是老同志。年轻很多还是啃老族呢，说白了就是年轻人没钱。
第二，随着人口寿命的增加，原来的老年人的概念不再是老年人，现在七八十岁头脑清醒、身体硬朗的人非常多，他们还活跃在各个领域，甚至有些还在经济发展的一线上工作。
所以我觉得老年人不是负担，他可以衍生出一个非常值得发展的产业。根据现在的研究，很多老人的需求都没有得到满足。所以要辩证地看问题，人是资源，不是负担。
另外大连的老龄化程度确实是高于沈阳的，但是低于很多东北其它城市，像铁岭等等。
搜狐城市：最后请您谈一下对大连发展的预期以及期待。
苏敬勤：我觉得大连首先要有耐心。我在市里说过，虽然原来我们觉得不怎么样的城市现在都超过我们了，但是我们也要有耐心。因为没有耐心后我们就会浮躁，就会定位不准，就会动作变形，我们要有定力，把这个事情想清楚，然后坚定不移地做下去，我觉得这个是需要的。
然后作为普通民众就是继续支持大连。虽然现在看起来，不管是大连还是整个东北和其它地方相比好像变得不那么领先，甚至落后了，但是大连的民众自己还是要有自信。大连经过努力还是大有可为的，特别现在走到了一个偏谷底的程度，触底还要反弹呢，大连不可能永远是这样的状况。另外大连自己要进一步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