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读书小记》(五篇) 2024-08-03 14:06:01 理想主义 《东坡志林》里有两个读书人,他们一起言说自己的抱负,一个很有感叹地说:”吾平生不足,惟饭与睡耳,他日得志,当吃饱了便睡,睡醒了再吃。”另一个听后不以为然,说:“我则异于是,当吃了又吃,何暇睡也。”这是典型的猪栏理想,这种只知吃睡的庸人,理当受到无情的嘲讽。这样的理想倒是很符合这个耽于物质耽于享乐的年代。如果你对谁说理想是啥啥,你一定会招致异样的眼光和腹诽。想当年,还是小学生的时候,老师布置作文题目是巜我的理想》,全班同学的理想都很实际,没有天马行空的无法企及的理想,当老师,当作家,当医生,等等,至于,是否理想能否实现,又是另说。理想,本来是一个美好的词语,可它在名利财色面前,已失去了救赎功能,心灵臃肿不堪,却无法减肥去脂了。理想,其实没那么高海拔,也没那么金光闪闪,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把握好现在,把握好日常,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过好该过的日子,将世俗的生活过得人间天上。现实的生活泥沙俱下,我们不能让自己的人生江河日下,我们需要有理想主义去支撑。理想主义天生高贵,无法容忍污浊,不愿丢失自我,大战风车的堂·吉诃德和在大街上抱着马匹哭泣的尼采,我们只有景仰,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正如海子诗句所言:我们不得不与烈士与小丑走在同一条道上。我们怀揣理想无比真诚地煎熬与挣扎,直到迷失了方向。桃之夭夭 诗歌里的盛景与哀情,穿越《诗经》中的巜桃夭》与《鹊巢》的古风,袅袅而来。巜鹊巢》里前呼后拥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彩车百辆,大红大绿,在草木茂盛的田野里,是那么突兀,惊起田间劳作的人们,“举头闻鹊喜”,只有一个女子,哀伤地看着这一切,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喜气洋洋地去迎娶别的女子,这个曾在窗下与她画眉的男人,与她已无关,似乎又有着丝丝缕缕的瓜葛,幸福的余温尚未冷却,可丈夫转眼又要迎娶家世显赫的女子。物是人非事事休,她没有了泪,没有了痛,一切都在岁月深处麻木了。草長莺飞的三月,喜鹊在枝头搭窝,为爱情而筑的巢,孜孜不倦,忙碌多日,可奈何自己倾注了心血的巢穴,却被斑鸠侵占,一场人间富贵如花的婚礼,隐藏着哀愁与心殇。许多爱情诗歌都充满惘然惆怅,薄命红颜般,但是读到巜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于归,宜其室家”的句子,一颗悲凉萎顿的心,如冰河化冻,春水潺潺。沃野干里,桃花盛开,芬芳华丽,蜂喧蝶闹,良辰美景,一个女子要出嫁了,她不一定有倾国倾城貌,但这一刻,她的生命,比枝头鲜艳的桃花还要明艳动人。这样的喜悦,不属于自己,看了内心照样喜悦,忍不住要祝福,愿她“绿叶成阴子满枝”,愿她白发执手相媚好!现世安稳的普通幸福,起早贪黑,相夫教子,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磕磕碰碰,这一桩桩,一件件,彼此愿意,这便是三千年那场婚姻的底里吧!读着这样的诗,我还有些不知所措,我总认为,结婚的热闹,终在别人眼里,生活的真相消磨了最初的爱恋,却又将责任的这根長藤捆绑自己,生又何欢?死又何苦?且读诗,装出心事恬淡的模样……关于春天的诗 看朋友圈里霸屏的春景如画,目不暇接,足不出户,春天,也不期而至,也有春光灿烂满屏香。灯下读王安石的巜春夜》:金炉香烬漏声残,剪剪轻风阵阵寒。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在诗里里寻一份曲径幽深处,静一静纷纷扰扰的心灵吧!走入古典诗词深处,杏花春雨的江南,杨柳风中,深巷传来悠長带着烟雨气息的卖花声透过字里行间,脉脉清凉扑面而来。读到“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犹如看到山河破碎风飘絮中,草長莺飞,空谷鸟鸣,群山回应,春天不因个人的流离和国难的多舛而延迟到来,虽然满目疮痍,可是希望的春天如农人新翻的泥土,渴望播种,渴望生長,渴望收获。纵使心灵的伤口久治不愈,诗歌也是一剂治愈的慢剂良方,总有一天药到病除。虽然,现实主义的春天有点矫情,也无法粉饰。且看,枝头闹春的小鸟阻止不了喷涌的脏话,恣意春风的花朵表达不了碧水蓝天的意愿,呢喃细雨的粱燕阻拦不了追名逐利的脚步……站在这样的春天门口,内心生出荒凉与颓废的同时,也生出置身烈火的无法摆脱的狂乱。从古典诗歌的意境里走出,意大利诗人萨巴笔下的春天是这样的:春天,我多么不喜欢我想告诉你第一缕春光拐过街道的墙角像利刃一样伤害我。读这样的句子,春天的感觉如仙人掌的芒刺扎中了我阅读的手指,却触不到痕迹,那“利刃”一样的春光,是一丝希望的闪电,划破彤云密布的天空。“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读着关于春天的诗句,在诗里安放失望与希望交替的灵魂,我多么盼望,在匆匆岁月攘攘人潮中,是什么让我蓦然回首,是什么让我生出芳草萋萋的辽远向往,一如关于春天的多情的诗歌……俗点又何妨 读明代吴从先《小窗自纪》中一则:一帘喜色没,无如久雨初晴;四座愁颜,却为俗人深坐。陈眉公欲以村居耐俗汉,真无可奈何之计也!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满座高士文人面对久雨初霁应该笑语高谈,可大家却愁容满面,只因座中有个俗人掺杂其中。这好似鸡立鹤群,喔喔乱啼,实在无法与鸣于九皋的鹤匹配。面对这个不识趣的俗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见他。想起了一则看似毫无关联的笑话:昨天晚上我为了增加学识,加入了一个博士QQ群,见到有一个人提问:一滴水从很高很高的地方自由落体下来,碰到人会不会砸伤或砸死?群里一下热闹起来,各种公式各种假设,各种阻力重力加速度讨论,足足讨论了近一小时。这时我怯怯地问了一句:“你们没淋过雨吗?”群里突然死一般的沉寂。然后,然后我被踢出了群。笑话中的“我”在一群博士面前,也是一个大俗人,却俗得直率,俗得接地气,满腹经纶的博士谁没淋过雨?需要用一大堆物理学公式来证明这么一个俗得透顶的问题吗?以不俗自诩者,太过矫情,看似俗者实则不俗矣。“以村居耐俗汉”,乡村中俗人俗事更多,鸡飞狗跳,耘田藉麻的俗情,比起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买官卖官,比起商场上的利欲熏心不择手段,比起故作高深的专家学者的故弄玄虚,咱俗一点又何妨?起码活得坦然,真实,通透。“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这样浑然忘物的俗事俗人,岂又是权能相逼钱可买得?“久在樊笼里,复得反自然”的村居生活,尽管总有俗人俗事纷扰,但你可以摇首含笑而过,也可以八卦一番,做一个俗人,活得粗糙一点,不刻意追求所谓的不俗,不做一幅精致的山水画挂在一堵泥墙上,左看右看,也是不合时宜的。读巜笑林广记》段子,在各种电子产品上广为流传,在人们茶余饭后口口相传,在酒桌上与美食佳肴共佐餐。各种段子,或褒或贬,或雅或俗,有一种胆大妄为没有禁忌的快乐洇染开来。闲读巜笑林广记》这本段子大全,录一个段子以飨诸君。一一三人同卧,一人觉腿痒甚,睡梦恍惚,竟将第二人腿上竭力抓爬,痒终不减,抓之愈甚,遂至出血。第二人手摸湿处,认为第三人遗溺也,促其起。第三人起溺,而隔壁乃酒家,榨酒声滴沥不止,以为己溺未完,竟站至天明。这个段子题为《恍惚》。古典文学中写恍惚的文字泱泱无数,但把”恍惚”写得这么意味深長博人一笑的还是这个段子。大脑某个部位清醒了,另一部分还睡着,他知道痒,却不知道抓的是别人的腿,他听见滴沥,却不知道滴沥的不是自己的尿。读一部《笑林广记》,感受到了道貌岸然之外,一种越过文明理性的快乐。就像一群人,西装革履長衫葛巾,进了澡堂子,赤身相对,没有谁是大爷谁是孙子,快乐冲破了禁忌。读一部《左传》,你会感觉它的晦涩难懂,读一部《笑林广记》,你会毫无障碍,会微微一笑或大笑不止,为那些语言的诡计和花招。人不能把日子过成段子,但段子却为日子添色。我的唇边又泛出了笑意。再抄录一个段子乐乐大家:一方士专卖迷妇人药,妇着在身,自来与人私合。一日有轻浪子弟来买药,适方士外出,其妻以药付之。子弟就以药弹其身上,随妇至房,妇只得与伊交合。方士归,妻以其事告之。方士怒云:”谁教你就他!”妻曰:”我若不从,显得你的药便不灵了。”也许现实生活中不会存在此等愚妇,但段子,要明示或暗示的东西,怕是让人意会不可言传吧!大家不要觉得低俗,人性的弱点暴露无余,这是一种警示,我便不明言了。段子,源于生活,似假亦真,虚实自辨,或驳人一笑,或让人沉思,仅此而已。 潘兰香,学了医,却做着学医之外的梦。《新东西》编辑部主 编:向天笑 赞 (0) 相关推荐 七年级上册十五课《在山的那边》教案 在山的那边 [教学目标] 1.朗诵 ... 男儿有志在四方 波波文学,倾情奉献 男儿志 2011年9月20日 男儿有志在四方,长空万里任翱翔. 莫叹流年逐逝水,且把青春付沧桑! 男儿当志存高远,乘风翱翔,有所作为,不应囿于一时一地.流年匆匆,若水般飞逝,将青春 ... 俗事无了时,且多坐一会儿 中医书友会 [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春蚕语丝》(外一篇) 春蚕语丝 "春风吹蚕细如蚁,桑芽才努青鸦嘴,"下班经过小学校,路边卖蚕的,卖桑叶的人,一声吆喝便勾住了孩子们的魂. 原以为童心市场早已被网络,游戏攻城略地,可看见那些蹲在地上专 ... [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荼靡开尽亦有花》 荼靡开尽亦有花 坐在窗下,听初夏的雨,穿林打叶,高壮的香樟树,碧叶如洗. 雨天闲坐,面前剔透晶莹的玻璃杯里,一片柠檬,几片薄荷清香四溢,再有一本书,翻开或看几页,或神游物外. 阳台上的花草 ... [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我的客人》 我的客人 儿子前几天打电话说,要回来过端午节.掐指一算,他有两个月未回来了,其实,他的工作地在武汉,不算远的. 我头一天便开始洒扫庭除,铺床换被,把书柜上的绿植去老叶修造型,他爸上菜场采买他爱 ... [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流萤照夜飞》 流萤照夜飞 <太平御览>里,有引了<续晋阳秋>上的故事,说有个叫车胤的孩子,好学不倦,穷贫买不起油灯,夏天央求娘亲缝了白色的练囊,内中盛上数十个萤火虫,用来夜以继日地读书. ... [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生如飞蓬》 生如飞蓬 在那块开阔的空地上,茅草深茂,蒲公英金黄的花朵向日而倾,鲜红的蛇莓匍匐在碧叶丛中,那棵自然天成的南瓜藤蔓都悄悄攀上我的裾角,看得久了,所有的草木都别有系人心处. 贴地生长的植物,总需 ... [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鸟殇》 鸟殇 叶底清唱三两声,总在我无眠的清晨,啼绽彩霞满天. 那只总是啄食窗棂上牵牛花种籽的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上下翻飞,长尾巴扫过喇叭花的藤蔓,喇叭花紫蓝色的笑意盈盈任它胡闹.花开正酣,花季犹長,你 ... [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文友聊天录》 肖爱梅的青铜与王者 文友肖爱梅说,你是青铜,最近在巜新东西>发稿挺多,真是高产,我悄悄笑了,青铜才是我的定位,我心里想.我明白她不知道青铜的时代内涵,我本是青铜啊! 我对她说,你是王者,巜黄石文 ... [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女人花》 女人花 清晨的微雨中,山上公园里的花,无论叫得出芳名或是佚名的花朵,都如佳人带泪伫,翠袖临风舞,无人亦自芳,深叹:美女息如花,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把花,比做美人,我不是第一人,诗仙 ... [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与往事交谈》(外一篇) 与往事交谈 也许是老了,总爱怀旧. 怀旧,使记忆中轻快或苦涩的往事美妙起来.其实这美妙的底里,有着内在的隐痛,心在流血,嘴角还要泛出一丝笑容. 奶奶把仅有的一碗油盐饭给了大哥吃,被在外面玩耍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