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浠水话】杂说“二”

杂说“二”

今天还是从浠水文艺大咖周白老师创作的那则方言相声说起。说是俩小青年轧马路，小伙子出其不意地偷吻了姑娘，女孩子有一句嗔怪的台词，是这样的：“你个叼壳儿，二了二四的，嚇了我一弹！”翻译成普通话就是：“你个坏家伙，搞突然袭击，吓了我一跳！”

“二了二四”，简简单单的几个数字组合，在别的地方是没有的，在浠水话里，它可是个常用词语，多用在趁人不备、出人意料的时候。

“二”在浠水话中，就是这么个神奇的词儿。

毋庸置疑，“二”首先是以一个数字出现的。北方人常把家里第二个孩子叫做“二狗子”，浠水人更多地称呼为“二苕”，用阿狗阿猫称呼孩子，图的是好养活，用“苕”叫孩子，则是因为苕多见又实诚。浠水人把空手套白狼的生意人叫做“二道贩子”，似乎跟其他地方的叫法差不多。“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一起轧马路”是浠水人谈恋爱的老段子，“真昼没空来喝酒，二回再说哈。”这“二回”也与别处无异，是第二次，下一次的意思。

“二”作为呆傻、不灵光来讲，率先公之于众的肯定是北方人，北方人演小品，常常会塑造出一些“二了吧唧”的人物供人开心；但这不是他们的独创，浠水话中“二”也有这个意思。倘若一个年长者在公开场合指着一个少年人说“你个二杏子”，那就是骂那孩子傻里傻气、脑子转不开。有时候在平常对话中，即使不含有褒贬，也会用到“二”的这种意思。有甲乙两人见面，甲问乙：“昨儿夜歇，我看到你坐到那嘿儿，果一二到，么地呀？”（昨晚，我看见你坐在那里，在那发着呆，怎么啦？）“二到”，就是发呆。

其实，浠水人对“二”的运用，有更神奇的，更极致的地方。除了上文中引述的周白先生的相声中的“二了二四”，还有不少。比如针对人的一张嘴，浠水人就创造了“二寸”和“二万”两个词。且听浠水人怎么用这两个词的哈——

其一：孩子在厨房里鼓捣出一桌好饭菜来，老人就忍不住数落：“你奏晓得顾到你那二寸，么早读书也果着力奏好了。”（你只知道管饱你那张嘴，什么时候读书也这样肯花力气就好了。）

其二：两个年轻人不知道为啥，咧嘴大笑，旁边老人打趣道：“哎哟喂，你两个瑟得个二万一样！”（哟哟哟，你两个笑起来，就跟捡了二万块钱一样！）

浠水人的确偏爱用“二”来贬斥人。

有个词，含有“二”，但是大多数人不解其真意，那就是“二卖尸的”。“你个二卖尸的，我是帮你说话，你听不出来吗？”听这语气你就明白，被骂做“二卖尸的”家伙是个好赖不分的人。也难怪叫他“二卖尸的”，二了吧唧的大活人，他的尸身被人卖了他都没感觉！是不是有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样儿？！

有个词，含有“二”，但是大多数人不知道有“二”，那就是“二路货”。浠水人骂人的常用词中有个“日裸货”，其实是以讹传讹了好多代，正确的写法是“二路货”！所谓“二路货”，就是思想、言谈、行为等都跟不上正统，不在正道上，跟正常人一比，这些叫做“二路货”的人，总显得不着调、不上道。

还有个词，也含有“二”，但是几乎没人知道，那就是“令儿”。“令儿”其实是“立二”的连读，正确地说，是“你二”的连读，因为浠水话里“立”“你”同音。“令儿”——“立二”——“你二”，你可能不知道，“你二”就是“你家二老”的意思。所以浠水人随口荡荡的一句口头禅“我日令儿”居然在不经意间就问候了人家的父母，很不文明。

搞懂了浠水话中的这许多的“二”的用法，为的是有甄别，不要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