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林▷贾平凹与陇西

2010年11月5日上午10时许，定西军分区常胜利司令员和我乘坐万顺师傅驾驶的越野车带路，贾平凹先生和西安某部干休所郑所长、画家耿齐先生乘《美文》杂志社的夏晓武老师驾驶的陕西牌子的本田轿车随后，经安定区李家堡镇进入陇西县。

行至大山弯道，停靠在右侧，常司令员指着来路说：“那面属于安定区管辖，前面就是陇西县境地了。”我随即向老师介绍了一些陇西县的情况，“陇西虽然是一个县的名字，其实这是一个大地名。秦昭王二十七年；即公元前280年就设置了陇西郡。西汉时，陇西郡管辖了今天甘肃东乡以东洮河中游、渭水上中游，西汉水上游的广大区域。在几千年历史长河中，

陇西一直是历代郡、州、府治所在地，还一度成为甘肃最早的省会，是陇右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在介绍过程中，老师饶有兴趣地听着，并不时地询问，临了还感慨地说：

“这是一个有讲究的地方啊!”

初冬的陇中山地，清风微寒，贾老师想去山凹里看老房子，大家怕将先生冻着，再三督促着这才上车向陇西方向进发。听常司令员讲一个地名的渊源，走着走着，却发现把贾老师乘坐的车丢了。打电话联系，才知道他们停在了一个村子里，让我们在路边等着。我和常司令一合计，觉得回去陪着合适。掉头回车，行不多时，在一个毗邻公路的大庄口找到了他们乘坐的轿车。问路边的一位老者，他说这里是陇西县通安驿乡高阳村。

在路侧深巷的一个大院子里，我们找到了老师一行。这是一个院园一体的农家庄院，西面是一长溜平板房，硬化的院子只有两三米宽，比院子低一台的是占地过半的园子，一直延伸到高大的老城墙脚。院子的男主人四十多岁，中等个子，姓张。园子里有稀稀落落的十余株梨树，围着树身堆码了半人高的玉米棒子，在太阳的逆光下，金光灿灿。贾老师详细询问地膜覆盖栽培的技术措施和增产效益，并在一个小本本上写了。没有母鸡，却有十余只公鸡在园内找食吃，不曾打架斗殴。墙北角拴一只小狗，纯黑，猫一般大小，脖子上挂一个小铃铛，贾老师凑近，逗其如小孩站立，笑着为其拍照。然后进上房，看中堂对子，问主人：“这是谁写的?”答道：“是一个老师写的。住在洋芋大厦下面。”我印象洋芋大厦是清吉有限责任公司的总部，在陇西县城。看着家里的摆设，老师自言自语道：“收拾得真干净啊!”临出大门，老师还将炕眼门上的小木门取开，看了好一会，说：“啥都收拾得这么仔细。”

才告别主人，适逢一中年女子，我说：“这是远处来的客人，想到你们家看看。”她快人快语，急急地边走边笑着说：“我们家没看头。”推开大门，让进上房，她礼貌地说：“喝茶!有水有茶有炉子，没馍馍。”贾老师连连说：“不喝!不喝!”我对女主人开玩笑说：“你这个人只说不动作!”她大大方方回应：“我知道你们不喝。”贾老师只是笑着，一边给电炉子照相，一边说：“这种炉子别的地方已经不生产了。”她说她有一个儿子在北京当兵，已经有10年了。我说：“你儿子回来以后你告诉他，有一个姓贾的大作家来过你们家。”贾老师不让说下去，我就止住了。

中午住在陇西县城一个部队招待所，房间整洁明亮，只是停电停水，有些冷凉。团长英俊和善，夏晓武老师说听口音像云南人。政委面色古铜，淳朴敦厚。一同等候的还有陇西县文峰镇刘书记、县文化局王局长和兰州金水秀的一个老板。刘书记过去在县委办工作过，曾经主编《陇西史话》，他来时给大家一人拿了一本。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老师一边和陇西县的朋友合影留念，不时拿着手机收看短信。

午饭安排在招待所一楼，欢迎词热烈干练，饭菜大都是陇西地方小吃和特产，大家说着贾老师的作品和陇西县的文化民俗，气氛融洽活跃，我担任现场摄影，随时抓拍特写。在老师敬酒期间，老师问我：“陇西为什么叫陇西?”我将在《陇西史话》看来的内容热蒸现卖，“陇西地名的由来，与陇山有关。陇山是六盘山南段的别称。陇山在甘肃古代地理中非常重要。古人将陇山以东叫陇东，陇山以西叫陇西。而今天的陇南市和天水市、甘南的部分地区为陇南。所以甘肃也有'三陇之地’的说法。后来'陇’又变成了甘肃的简称。现今的陇西县事实上是一种沿用，真正的古陇西郡是以陇西为中心的一大片地域，是华夏民族远古文化和秦文化、唐文化的发源地，也是中华李氏的发祥地。李氏文化是与敦煌文化、天水伏羲文化、拉卜楞寺藏传佛教文化齐名的甘肃四大文化之一。现在陇西县城的'李家龙宫’匾牌就是唐王李世民题写的。”

一位部队首长补充道：“陇西县还是中国的'药都’和'天然药仓’，陇西党参、岷县当归全国有名。陇西金钱肉、火腿、口条素有'陇上三绝’之誉，今天中午的餐桌上就有，贾老师品尝。”老师听得很认真，一时忘记了敬酒。

说起金钱肉，想起早晨在通安驿高阳村一位朋友讲的故事，他说最好的金钱肉，是将发情的母驴拉到公驴面前，等到公驴完全有反应了，就用长杆标枪将公驴杀死，这时候采集到的驴鞭制作成的金钱肉，才最能滋阴壮阳。不知道这个故事有多少可信，但仔细想，人真是一种怪物：把动物弄死，吃尸体；把植物弄死，吃器官；揪了茶树的叶子，小心翼翼地弄干，然后泡进滚烫的开水里，慢慢地喝苦的味道。

下午2时30分，准备出发去渭源县首阳山时，见我们站在三楼过道尽头，贾老师问：“你们在干什么?”耿齐老师说：“这里有一幅画。”老师走过来顺着我们的指点，原来是院子里有一长溜平板房，上面全部是五颜六色的蔬菜，有几个士兵在其中晾晒，色彩艳丽，板块分明，干净简洁，动静和谐，如一幅很有视觉冲击的油画。贾老师说：“照下来。”我和耿齐老师换着角度拍了好多张，还舍不得关上窗子。

说好晚上返回陇西县城，再安排时间去李家龙宫等文化景点采风，所以出城前就没有过多逗留。2时50分，我们一行从部队驻地出发，经陇西县首阳镇，去渭源县首阳山，一路有几次停车，观看风物人情民俗，为远山近景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