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四四五】滚蛋饺吃完滚蛋

小说《缘为兵》【四四五】滚蛋饺吃完滚蛋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项骏泽见陆军璞拨开了门儿，就在陆军璞的身后，按着陆军璞的两个肩膀儿，嘴里说着：“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然后，他们俩弯下腰，低着头儿，轻轻地推开门儿，学着电影儿里的小鬼子，悄悄儿地进了门儿。

进了院门儿，陆军璞跟项骏泽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双穿着黑灯芯绒面儿毛窝的脚，脚脖子那儿紧缅着的黑棉裤裤脚儿上打着黑腿带子，黑腿带子上的流苏穗子半截儿塞进了缠着的腿带子里，半截儿在腿带子外边儿垂着。

陆军璞跟项骏泽同时看见了这双脚。这时，他们又同时猛一抬头儿，“啊”的一声，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见一位体格健壮，留着浓密的花白胡子，长着浓重的长寿眉，长寿眉下边儿闪动着一双智者眼睛的老人，正叉着两条腿，双手握着担在肩膀儿上的铁锨把儿，吹胡子瞪眼像个门神似的站在那儿，紧盯着他们俩。陆军璞跟项骏泽立马儿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爷爷！”

这位老人正是陆军璞的爷爷。爷爷听见喊声儿“唉”了一声，看着他们俩说：“我还以为是闹贼了哪，我这儿正等着抓贼哪，你们俩小子就进来了。要不是听见你们叫我一声爷爷，我这一铁锨就拍下去了。你们不说叫门，偷偷摸摸儿的拨哪门子门哪？”

陆军璞和项骏泽听着爷爷的训斥也不说话，就是呵呵儿的傻乐。这小哥儿俩的心里明白，他们这是学小鬼子进村儿把戏玩儿现了，没想到“小鬼子”刚“进村儿”就撞上了“老八路”。

爷爷又问：“你们这俩小子怎么今儿来了，不年不节的，又没放假，逃学啦？”项骏泽指着陆军璞跟陆军璞的爷爷说：“爷爷，您孙子参加解放军了，不用上学啦！”爷爷端详了陆军璞一眼，高兴的说：“嘿，我还没须会（没注意到），还真是的啊，行头都换了。来，来，来，快进屋，今儿这天儿阴凉儿，快进屋暖和暖和。”

正说着，陆军璞的三爷打三爷住的屋里出来了，问了一声儿：“这是军璞来了吧？”陆军璞叫了一声儿“三爷”，项骏泽赶紧也跟着叫了一声儿“三爷”。三爷答应了一声，问项骏泽：“你也来了，你叫骏泽是吧？”项骏泽说：“是，三爷记性真好！呵呵。”

爷爷跟三爷说：“军璞参军了，我今儿给他包顿饺子吃，歇半天儿，就不上工了。”三爷说：“歇着吧，后半晌去得了就去，去不了就算，我给您安排人。”三爷是生产队的队长，队里的事儿说话算数儿。

三爷又跟陆军璞说：“参军是好事儿啊，不错，比上山下乡强。钟敲了会子了，我得先走着了，晌午见。”说着，三爷接过爷爷手里的铁锨，扛到肩膀儿上走了。

陆军璞他们俩跟着爷爷进了堂屋。进了屋，陆军璞赶紧从兜儿里掏出他爸爸给他爷爷的五块钱，双手递到爷爷的手里。陆军璞说：“我爸让我给您过阳历年的。”爷爷接过钱，解开怀，把钱揣进棉袄里边儿的兜儿里。跟陆军璞说：“回去跟你爸爸说，我这儿用不着钱，吃的喝的都有，以后别给我捎钱了。”

爷爷说完，看看陆军璞，看看项骏泽，又说了一句儿：“你们俩在家待着吧，我出去一会儿，这就回来，等我回来咱们包饺子吃。”

陆军璞听爷爷说回头包饺子吃，就跟爷爷说：“不用麻烦了，我爸爸还说让我们早点儿回去吃饺子哪，我奶奶说，上马饺子下马面，这饺子必须得吃。”

爷爷看着陆军璞跟项骏泽，皱着眉，闭着嘴，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憋得通红。然后，又用吸进去的那口气，吹开了紧闭着的嘴唇，从嘴里长长地吐了出来。随着吐出来的那口气，爷爷的胡子也被吹得呼扇儿呼扇儿地扇动着。

爷爷有点儿气哼哼的说：“早点儿回去，早点儿回去也得吃了饭再走啊！你爸爸包的饺子是你爸爸的，爷爷包的饺子是爷爷的。你爸爸的饺子叫上马饺子，爷爷的饺子叫滚蛋饺子，你们俩吃完了就他妈的给我滚蛋，我多一分钟都不留你们。”

爷爷好像有点儿生气了，项骏泽看看陆军璞，陆军璞看看项骏泽，谁都没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