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晴方觉夏深
说来惭愧,如今花圃那枝绣球赫然开到极盛,就要转衰;蓝雪则已开过几簇,正又萌发新花;时令由春入夏,竟是眨眼的事,而人在五月初写下篇《漠漠水田飞白鹭》后,便倦怠至今。
这哪行?事做着、茶喝着、书看着、花瞧着······工作虽忙,却总有忙里偷闲的间隙,索性于夜深时,趁有好风来访,伏案笔耕,以还笔债。
重庆已正经入夏,湿湿热热,黏黏腻腻。晨间出门人就被熏蒸着,晚间回屋也必得开空调;当然,若有一场雨来,天气则又瞬间清凉下来,宛若还在春夏之交。前些日子还听人戏言:热什么热?我看重庆适合避暑!两相对照,让人无言。
然而这些变化,虽为人所感知和经受,却因无形无状,纵使描述出来也很抽象,一点儿不鲜活。而人到底是对具象的生动的存在更为敏锐,比如花开,比如茶香,比如霞色······
实心地说,已记不得绣球究竟哪日开的花,但很清楚它开时,人的心也开了。毕竟这已是第四回养绣球,前三次都以花死人伤为果。这回成了,怎能不叫人欢喜?
本不指望今年它能吐花,但万不想它竟开了一枝,惟一一枝。真可谓是硕果仅存、金贵得很。我们讷讷看它长出蕾来,竟有些忍不住喜极而泣的冲动;又开成粉紫带蓝的模样,圆圆满满,宛如收到一件太合乎心意的礼物。
绣球花开这段时间,喝过了两回茶,都是月光美人。天气太大,下班回到屋里闷得很,翻箱倒柜找茶,找那一味清气。其实纠结过东方美人还是月光美人,但想着大夏天里白茶更合适些,纠结便有了结果。
打开牛皮纸袋,清甜气儿扑鼻而来,和人撞个满怀,本还闷沉的状态瞬时变得清明了些,心道这可真是救命醒神的好东西。立马煮水烫杯,只为冲泡这茶汤,好解暑热,以慰身心。
而这月光美人,也从未叫人失望过。当人喝过一杯,抱着杯盏回味,只觉得格外满足。一盏浸泡在茶里的光阴,于人而言,有时真的是种救赎。
犹记得有日并不很热,心也并不迫切,人坐在车里透过窗看见霞光,一种不知从何处生发的喜悦和轻盈涌上心头。说来也是奇哉怪也,那日还加了班,回家已不算早,可当不期然瞥见天边那霞光,人就欢喜起来,仿佛世间没什么可扰此时此刻的美好。
天光如云锦,霞色美艳淋漓。以前或以后也许都会见到更美的云霞,但着实不确定是否还会有如此心境。这个夏天,还真的给人许多惊喜。
晃晃悠悠之间,夏至临来。光阴迢迢,隐隐流水。这几日下过雨,夜风清爽得像是薄荷味儿的,后几日都无雨,又是晴好,真是一个晃神就走进了仲夏。不过话说回来,这感觉更像在春雨绵绵里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一醒来竟直接置身于夏天。奇妙又奇怪。
作者:令狐星尘 | 弘益茶道美学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