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大军北伐泰山郡，前燕泰山太守为何不心怀故国选择投降，反而拼死抵抗？

首战告捷

358年，前燕泰山太守贾坚对阵北伐的东晋军，部将纷纷表示：“咱们就700来号人，敌人人数比咱们多10倍，不如凭城固守！”贾坚却说：“光守城也难逃一死，不如出去跟他们拼了！”

于是，年过六旬的贾坚率部冲出城池，杀向了黑云压城一般的东晋大军。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身先士卒勇猛作战，竟然真的斩获了不小的战果，使东晋军队伤亡上千人，自己还得以全身而退。

东晋军队人数占优势，竟然还被贾坚大杀四方，其主帅难道是个饭桶吗？倒也不尽然。这支大军的统帅是徐州、兖州二州刺史、监青州诸军事荀羡，此人称得上是个颇为传奇的人物。

不凡对手

荀羡出身士族名门颍川荀氏，乃是三国时期著名谋臣荀彧的后裔。他的父亲是深受东晋皇室信任的重臣、学者荀崧，拥有录尚书事、兼秘书监的重权。可以说，荀羡家世显赫，在看重门第出身的东晋有非常高的起点。

荀羡本人从小也是敢想敢干。晋成帝想把姑姑寻阳公主，也即东晋开国之君晋元帝的女儿嫁给荀羡，荀羡不想跟皇室有所牵连、成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居然在婚前离家跑路，逃婚了！

事后，荀羡被人追了回来，被迫跟寻阳公主成了婚，但他独特的个性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堪称“一跑成名”。后来，荀羡在28岁时就得以“使持节、监徐、兖二州及扬州之晋陵诸军事”，成为东晋立国以来，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里最年轻的那个人。

徐州、兖州既是守护东晋都城建康的重镇，又是北伐收复故土的主要战区之一。荀羡身在执掌两州的岗位上，自然成了东晋北伐的干将，先后与后赵、冉魏和前燕三大北方帝国对峙、交兵。

这一次，荀羡本已抱病卧床，但他发现前燕泰山郡空虚，便率领大军直扑而来。可以说，他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在今济南长清区附近率部抵挡他的贾坚兵少将寡，看起来确实不堪一击。

只不过他没料到，这位手头上只有700多兵力的老爷子竟然没有龟缩防守，反而开门突然杀出，搞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损兵折将。但是他毕竟实力雄厚，继续发起攻城。

出城再战

贾坚见敌军势大，不禁叹道：“我束发那天起，就立志要建立一番功业，但却不断遭受绝望的打击，这难道不是天意所致！与其屈辱地乞求活命，不如坚守臣节而死！”

他对部将们表示：“现在，我们的处境很糟糕，已经毫无希望。你们可以及早逃走保全性命，我准备坚守于此，等待一死。”将士们闻言大受感动，哭着表示：“如果您不愿意出城逃生，我们愿与您共死！”

被他们簇拥着强行扶到马上的贾坚仍然表示：“我如果真想逃命，就绝不会让你们先走。现在，我要为你们而拼死一战。到了没办法坚持下去的时候，你们就该赶紧离开险境，不要再管我！”

荀羡的部队正要攻城，忽然看到城门大开，前燕一方有人竟然骑马而出。荀羡一看机不可失，立刻派出大批兵马蜂拥而上，准备一举破城。

出城的正是太守贾坚。他在河桥之上，手挽雕弓连连发箭。别看他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的箭术仍然是当时驰名前燕、称雄天下的。

就在几年前，前燕君主慕容儁与有“十六国第一名将”美誉的慕容恪了解到贾坚“神射手”的名号，专门请他表演箭术。他们把一头牛放在一百步开外，问贾坚：“你能射中它吗？”

贾坚的话比他们想像中的还霸气：“年轻的时候，我可以故意射不中，现在老了，已经不能不中了！”说完他连射两箭，一箭贴着牛背，一箭滑过牛肚子，箭痕竟然一样。牛只被射下来几根毛，并未受伤。

慕容恪惊叹之余，又问道：“那你还能射中牛吗？”贾坚傲然道：“射不中才显得射术精奇，想射中有什么难的？”说完一箭便射中了牛，围观之人无不叹服。

遗憾尾声

此时，贾坚左右开弓，每发必中。但是，东晋军队毕竟人多，有人悄悄潜入壕沟砍断了支撑桥身的柱子，使河桥塌陷。站在桥上的贾坚连人带马跌下，被东晋大军生擒。

占领了城池之后，荀羡质问贾坚：“你的父亲、爷爷世世代代都是晋臣，为什么你居然忘了本，拒绝投降王师？”在他看来，贾坚应该属于西晋的“遗民”，应该是时刻欢迎着“王师”前来收复故土才对。

然而，贾坚却毫无愧色地说：“是晋朝抛弃了中华故土，而不是我背叛它。百姓们没人做主，出现强者，只能受他庇护。既然效命于人，怎能不忠心呢？我自从求学立身以来，历经赵、燕两朝也未曾改变，您怎么能这么快就让我投降呢？”

衣冠南渡

荀羡没有被说服，仍是不断责备他，把老爷子惹火了。暴怒之下，贾坚大吼：“你这个宵小之辈，真把我当成小孩子了！”荀羡一听也很上头，立刻叫手下人把贾坚绑出去在大雨中挨淋。老年人的身体哪能吃得消？没过几天，贾坚在怨怒、悲愤中去世了。

但是，他与荀羡的一番话却值得人们深思：此时距离西晋灭亡还不到半个世纪，为何贾坚就能这么坚定地保持对前燕的忠诚？若说是仅仅为了保命而投靠外族，贾坚此时肯定会是一副摇尾乞怜的做派，不可能这样义正辞严、毫不屈服。

或许，他认为晋朝无情抛弃中原百姓，在江南骄奢淫逸、内斗不休，而在收复故土、拯救昔日臣民方面连连让他们失望，此刻竟然还要怪罪他们不乖乖请降，实在令人寒心。他的宁死不屈，也昭示着晋朝故地民心无可挽回的损失。

参考资料：《晋书》《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