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诃夫十九岁那年

相约周四,共享美声

契诃夫十九岁那年,给弟弟米沙写了一封信。契诃夫表扬弟弟“你的字写得很好,在信中我没有发现一个语法错误”,但是,“为什么你称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渺小的弟弟’呢?你意识到自己渺小?弟弟,并非所有的米沙都应该是一模一样的。你知道吗,应该在什么地方意识到自己渺小?那应该是在神和智慧、美和自然的面前,而不是在人们面前。在人们之中你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尊严……你要记住,诚实的小伙子可不是渺小和微不足道的。”看到这里,我真的有“先让我哭一会儿”的感觉。

我们忘不了小说《简·爱》里简对罗切斯特说的那段话:“难道就因为我一贫如洗、默默无闻、长相平庸、个子瘦小,就没有灵魂,没有心肠了?——你不是想错了吗?——我的心灵跟你一样丰富,我的心胸跟你一样充实!……我不是根据习俗、常规,甚至也不是血肉之躯同你说话,而是我的灵魂同你的灵魂在对话,就仿佛我们两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本来就如此!”简的原型就是小说的作者夏洛蒂·勃朗特,她确实个子瘦小,身高一米四六,而且还严重近视,戴着一副眼镜,所以她认为自己长相非常普通。不过,别人的一些评论却更恶毒:“我今晚遇到了勃朗特小姐,我得说,她得比现在好看两倍,才能称得上长相平凡。”但是,夏洛蒂是如此自尊!

自尊!契诃夫十九岁之前就对此深刻感觉并深入思考,他对弟弟说的这番话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契诃夫出身于一个破产的三等商人家庭,从小就感受到周围世界的冷酷,为了生活不得不向他人乞怜,从而沾染上了“奴性”,但他很早就意识到这种奴性,并为克服它而不懈努力:必须“日以继夜地劳动,不断地读书和钻研”,必须有“意志力”,“把自己身上的奴性”“一点一滴地挤出去”。

张闻天在早年的一篇评论中,袒露自己非常喜爱林黛玉的天真,而极为厌恶薛宝钗的虚伪。但是他也为宝钗做了辩护:“我们知道宝钗是深尝过艰难困苦的人,她对于世故人情比起黛玉来要了解得多,她因为要适应这种机械的、无情的社会起见,就不能不丧失了她的天真,丧失了她自己的一个真我。”

虚伪也好,不自尊也好,要为它们找一个理由,无非是:生活太艰难,要想过得好,不得不如此。但是,很多人早已富足,面对权力面对金钱,为何却仍是这般猥琐?是一种惯性?或是欲望太多?

本期播读:曹烨琼;配乐:张艺馨,感谢二位美女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19年11月28日《检察日报》声若蚊蝇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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