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秋新作】端午时节糯米香,回忆比那粽线长!
一秋
外祖父家的家规是极严整的。吃饭掉个饭米粟都是要捡起来吃掉的。
解放前外公家在安丰老街上开南货铺。钱如银沟往家里淌的时候,外婆仍是一大家子起的最早的一个,请安、上香、做早饭。我见到外公时,他已是发际线后移成光脑门的老人了,但只要他每次回来,在围墙外的巷口一声咳嗽,还是会吓得正在跟外婆胡搅蛮缠的我一哆嗦。
我姆妈就是在这样一个父严母慈的家庭里长大了。她是家里的幺女,得外公宠爱,虽心灵手巧,会穿花纳锦,极善女工,但脾气也坏。(说她坏话也不怕,反正她没有微信,哈哈。)
每逢端午节,提前好几天,我妈就撮絮着裹粽子,最可恨的是我爸不会裹,所有打下手的事情都是我们做。我爸负责着炭炉、淘糯米、浸红豆、用东台酱厂的白抽酱油渍前夹猪肉丁,我负责放桶泡柴叶,桶上搁一块搓板,把捋好的三张柴叶一颠一倒放好。
一切准备就绪,我妈闪亮登场。只见她翘着兰花指,把柴叶对折成漏斗状,用小酒盅舀入糯米,均净地放入两三块肉,铺平实了再覆上粽叶,用她整齐洁白的糯米牙咬住扎绳的一头,一道一道地最后裹成个严严实实的四角粽子。
然后扎成一扎一扎的。单个是纯白米的,两个是红豆的,三个是蜜枣的、四个是肉的……有时我也会低声下气地求我妈裹个像外婆用一片叶子裹的小脚粽,我妈总是不屑地说,眼屎大吃不上口。哼,好没情趣。
端午节除了吃粽子,中午桌子上的大五红、小五红必不可少,这个地球上的东台人都知道。但喝雄黄酒这事是马虎不得的,传说白娘子就是这天喝了雄黄酒现形的,我是断不敢碰那个酒的,万一我也是白蛇精转世投胎的呢?!
那时我最喜欢的就是洗菖蒲澡。除了菖蒲、艾草,还有牛耳草、皂荚,要正午十二点洗,夏天就不会生疖疮了。
刚洗完澡,整个人都是艾草的清香,贵妃出浴也就这样子吧?
最让我幻想的是与癞蛤蟆谋皮这件事了。老屋的天井里大癞蛤蟆、小癞蛤蟆随处可见,但到了端午这天,根本就看不到癞蛤蟆的影子,也听不到癞蛤蟆的叫声。我爸说就算你前一天捉了来养,也会像土行孙一样遁得无影无踪。其实是这时节癞蛤蟆躲起来褪皮,而且褪下来皮自己吃掉了,"金蟾脱衣"乃名贵的中药材,可治毒疽,要知道那时生个鼻疖都会死人的……
现在我妈也年事已高,做儿女的不再肯她那么劳碌。今年没让她包粽子,也吃不了多少,这门手艺我是学不会了,买了现成的送她。
应应时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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