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你对外星人的想象,太老套了!
外星人
作者:Philip Ball
译者:Sara Yang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
在译言发布
我们似乎对外星生命极为了解,这令我很震惊:它们建造了技术驱动的文明以及遨游于星系间的宇宙飞船,创建了围绕它们所在星球的能量获取系统,并向我们发来星际问候。我们不敢肯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它们收到我们的电台广播后,是否也会激动的翘首以盼我们的下一次精彩放送——但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一个可期待的赌注。
那么,这一切我们是如何得知的呢?这些并不是通过科学发现惯用的观察法得来的,而是因为我们觉得这样是合乎情理的。因为我们在电影里看到过,平时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也就是说:当我们开始推测发达的外星人长什么样时,实际上我们只是在谈论我们自己罢了。
对外星生命的想象和塑造可以追溯到17世纪的原始科幻小说,比如法国作家西拉诺·博吉拉克的《城邦与日月帝国之滑稽史》(1657)。西拉诺描述了月球的一角,那里定居着一群巨人(像人一样的硕大生物),它们建立了一个非常欧洲化的宫廷社会,在那里高谈阔论亚里士多德与基督神学。
从那时起,科幻小说就基本定型了。艾萨克·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银河帝国:基地七部曲、《星球大战》以及《星际迷航》系列中的生物,其心理与行为动机都在很大程度地模拟20世纪后期的人类,尽管其外表是通身毛发,额头向前高高凸起。
这种映射着人类自身生活的外星文明假设于2015年9月由荧屏转向科学杂志。当时,耶鲁大学的天文学家Tabetha Boyajian及其同事通过开普勒天文望远镜,发现一颗编号为KIC8462852的恒星发射出强烈的光亮,这一光亮快速波动的现象无法用任何已知的自然过程来解释。
Boyajian认为可能是旋转的彗星群阻碍了来自该恒星的亮光,但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Jason Wright及其同事提出了另一种极具挑战性的可能:这种闪烁可能是外星工程师建造的庞大系统掠过恒星所致。
早在20世纪60年代,英籍物理学家弗里曼·戴森就提出了这样的环恒星运行构造的概念。他说,任何具备足够技术能力的文明都能够在太空建造巨大的太阳能电池阵来满足其自身对能量的巨大需求。尽管Wright关于可能有一颗环绕KIC8462852恒星的“戴森球”真实存在的评论很是谨慎,但是对外星文明的探测并不是悄然无声的。不久后,便成为世界性的头条。随后,其他研究人员开始捕捉来自KIC8462852恒星的信息。这些研究聚焦于无线电波以及激光脉冲,就像我们所使用的信号一样,所有这一切,就像是人类的自恋行为。
自科学家开始寻找外星生命以来,他们就一直把外星人想象成我们人类自己的形象。对其最早的论证性搜寻始于1959年一篇由物理学家朱塞佩·可可尼与菲利普·莫里森在《自然》杂志上发表的文章。他们认为,靠近太阳的某个恒星上存在着文明,那里的科学技术水平要远超于我们。这两位科学家进一步提出,这些外星人拥有一种联络通道,并会在将来的某天为我们所知。这些外星信号最有可能使用的是宇宙间无处不在的无线短波,也可能包含明显的人工信息,比如小质数的脉冲序列或简单的运算序列。
这样的猜想并非毫无缘由,但它只是对两位睿智科学家提出的“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这一问题的自证而已。可可尼与莫里森建议从我们熟悉的技术类型里寻找熟悉的信号类型,这极大地制约了此后我们对外星人的搜寻。
今天,哈佛大学的天文学家Avi Loeb觉得搜寻外星人定居的星球大气层中的含氯氟烃(即破坏臭氧层的CFC)的光谱特征可能会有作用,似乎可以说明外星人拥有跟我们一样的冰箱(或者他们只是因发胶摩丝而抓狂)。其他科学家建议,从受光污染的城市、“进取”号式的反物质驱动型星际飞船或者外星核战的辐射中搜寻外星人。
而这些听起来简直就是在说人类自己。
一个浅显的应对方法是:假如你要继续找寻外星智能生命,你就得从某个地方开始。我们一直想在地球之外找寻生命,应该是与我们要探索自己生存环境的自然本能以及繁衍后代有关。如果真是如此(而且极有可能是这样的),宇宙间所有的复杂生命都源于达尔文进化论中的物竞天择,那么生物对外界一切都感到好奇,而且极具扩张意识,也就合情合理了。然而问题又来了:并非所有的人类社会都企图扩张,而且达尔文的自然选择进化论是否会在下一个千年里继续成为主导力量(更不用说100万年了),谁也说不准。
把探寻外星人建立在我们自己的冲动与发明之上,会将我们的思考框定在狭窄的范围内。这些限制可能在可可尼与菲利普·莫里森奠定外星智慧探寻基础之前就出现了。
1950年,意大利物理学家恩里克· 费米就已经与他的同事就构想了那些探索宇宙的外星人的存在。假如其他生命能够在星际间遨游的话,那它们一定已经发现我们了,并且也来看过我们,因此费米问:“它们都到哪儿去了呢?”费米提出的悖论被当作一个论据,即宇宙中的智慧生命一定非常稀少。
外星智能研究所提供的可能性答案包括:“外星人进行过成本效益分析,认为星际旅行代价过高,并且过于危险”;也许“星系间已经城镇化,而我们地球人类只是生活在无聊乏味的郊区”;或者,地球被作为一个孤立地带保留下来,“供外星游客或社会学家游览和参观”。
”滑稽吧?我几乎觉得已经认识这些外星人了。
那么,这些失败的想象是否意味着我们应当不再谈论外星文明可能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吗?当然不是。能用这样的方式推测外星文明,是在我们对于这个让人困惑不解的宇宙有了一丁点儿感受之后,所获得的额外的一点奖励。但是,我们如何才能超越唯我主义以及令人厌烦的好莱坞式的比喻呢?
办法之一就是不要过分地被科幻小说干扰。有一些科幻想象是不可思议的,但我们不要忘了这始终是在讲故事,那就意味着其中有可以让我们认同的人物和情节。那些经典科幻作品,从弗兰克·赫伯特的《沙丘》(1965)与阿瑟·C.克拉克的《少年时代之终结》到基姆·斯坦利·罗宾森与伊恩·M.班克斯精心精心打造的未来里,都拥有霸主、独裁者、男女英雄、星际舰队与帝国的出现。
戴森球本身也是明显受到奥拉夫·斯达普莱顿的小说《星球造主》(1937)的启发。当我们以人类为中心来讲述外星文明时,我们需要提醒自己,我们仅仅是在通过失真的镜子来看一切。这种提醒能够使我们在思考外星生命时更加大胆,更富有想象力,同时促使我们考虑是否可能有更缜密的方式来探索其他的可能性。
只要稍加努力,我们就有可能发现更多有关于那些,可能存在但不为我们所知的外星生命的创造性想法。也许超高级生命将放弃物理世界,居住于其他维度的角落与缝隙。也许它们将分解为无实体的智能群,就像英国天文学家弗雷德·霍伊尔在1957年发表的科幻小说里所称的黑云——这是罕见的科学家在小说里进行真正创造的例子。也许超智能外星生物的生活,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无聊或复杂。
又或者它们将回归到一种更简单的生活方式,就像库尔特·冯内古特的小说《加拉帕戈斯群岛》中懒洋洋地栖息于岩石上的长着海豹般小脑袋的人类后裔那样。它们依然觉得放屁很好玩,尽管与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