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这个剧本,你想怎么写?
Yee君说——
书接上回~~~
太多的人认为跨性别者是一个单独的概念。但其实它只是一系列的区别。我们不必非要从对立的角度去将其视为敌人,从跨性别者的身上或者现象中我们也可以看到更多的关于人性,心理,社会学上的东西,这是一本奇怪的书,但它终究是本可以让你学到些新知识的书。
我出生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却遇到了跟现在相反的情况:并不做反对性的干预。当时他们对我很好:那些在学校和家里照顾我的人们,他们竭尽所能来确保我不是跨性别者,甚至不承认这种现象的存在(他们觉得我只是病了),并且觉得不应该把这件事传播开。
他们脑海中的人性地图上甚至没有跨性别者:就像我说的,我也是直到2000年才知道“跨性别者”这个词。人性地图上最接近这个词的就是格洛丽亚(Gloria)那样的人。格洛丽亚是英国广播公司电视情景喜剧《It Ain’t Half Hot Mum》(1974-81)中那个装腔作势、阿谀奉承的小男孩;或者像丹尼·拉·鲁那样脆弱、耀眼的“龙女王”,或者是来自曼彻斯特工人阶级的一位不上班的奇怪老妇人。
这些信息希望传达给人群的东西已经很明显了:一个想做女孩的男生是可鄙和可笑的。如果你保持着一种正常的羞耻感,那这种情绪就是一种鬼鬼祟祟的、像镜子般的恋物癖;如果你像色情明星一样对这件事大大方方,那么这就是极端行为。不管怎样,这都不是一种正常和可以被接受的选择和态度。
所以我在没有任何关于变性人存在的环境中长大也就不足为奇了。在我所有的哲学著作中,我所要做的就是把一种抽象的东西解释给大家并让它成为一种经验。这对于变性人的生活和身份来说是值得尝试的。太多的人认为跨性别者是一个单独的概念。但它不是,它只是一系列的区别,例如:
过程上:你可以成为一名跨性别女性,从表面上看,你心理上是一个男生,但你最终变成了一名女性。你也可以成为社会学意义上的跨性别女性,因为你(表面上)看起来像个男生,最终变成女性的装扮。
或者,你也可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跨性别女性,因为你可以同时做出两种改变并且做变性手术。(大致说来,我是这样用的:性别=心理学和社会学=解剖学。)
目的:一些变性人只是想改变他们(表面上)的性别。他们中的一些人是真的为了改变性别,他们中的一些人想通过改变性器官来改变性别。他们中的一些人想通过改变性别意识来改变性别。
范围:跨性别女性在改变她们的公开性别和/或性方面有很大的分歧。有些人去做手术,有些人不去。有些人坚持使用激素,有些人不使用激素。即使在当今相对自由的环境下,一些制作这些激素类产品的公司仍然没有上市。(据推测,这是大多数跨性别女性在以前的社会中所做的事情导致的,就像她们现在在世界许多地方所做的一样。)在这一范围内,跨性别女性模糊了其他类别的东西,如性别流动。
强度:跨性别女性对于自己到底有多想要这些特别的改变,以及为了实现这个准备做出多少牺牲是意见不一的。
自信:“跨性别女性”指的是那些确信自己本性就是女性的人,尽管她在男性和性别方面的出发点是一样明确的。但是,“跨性别女性”也可能是一个在她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与她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之间产生痛苦冲突的人。
从这些区别中我们可以了解到的一件事是,对于一个跨性别女性你不能强加一些性别规范给她们或对她们有一些刻板印象,这就是许多性别批判女权主义者对变性女性的控诉。
又或者,你可能是一个跨性别女性,但是你的生活方式在女性性别和性选择上并没有遵守这些性别规范,反而颠覆了它们。像这样的跨性别女性可能会被别人戴上右翼的帽子,说她是“对女性身份的拙劣模仿”,只是以此作为一种达到某种目的的借口。当然她可能会反驳说:“我完全同意你关于女人味的看法。但也许它们在错误的方向上看起来更好。“她可能还会指出,当性别规范不是强加于人的,而是让大家自由采用的时候,它们的政治意义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所以异类女性可能认为性别规范不一定是一种压迫,她可能会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并通过它们反对父权制。换句话说,她可能认为。但这只是我自己的观点。
什么是脚本?它是一个主题、一个模式、一个节目、一种行为方式、一种存在、一种感觉,甚至是一个角色。脚本出现在我们的个体活动中,它们塑造和操纵我们的行动,这就是心理学现实;它们出现在我们的互动中,塑造和掌控我们的互动时,这就是社会学现实。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我们的社会中——脚本出现在我们社会中所有正常社交成员的思想和举止中,比如有一个关于当你被介绍给别人时如何表现的脚本:你会微笑,眼神交流,你会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优雅的诡辩先生”(至少,如果那真是你的名字的话),你就会观察对方的肢体语言,看他们是否真的愿意和你握手。
还有一些更大规模的剧本,我们也可以称之为角色:例如,父权和友谊。我们对成为朋友或父亲的人的期望是复杂的。因为大的、长期的脚本可以把小的、短期的脚本作为其中适当的一部分,这些期望中的一部分会延伸到一个人的整个生活中。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实际上是在他们出生之前),到他去世的那一刻(实际上是在他死后),父亲应该一直“陪伴在孩子身边”。
在这方面,父亲这一角色跟剧本一样重要。但它也有(相对)小规模的组成部分,这些东西本身也是脚本——比如阅读孩子的学校报告,发给他零花钱和去夜店的钞票,交换圣诞礼物,给他拥抱,并提供给他免费的出租车服务。
同样在友谊方面,成为别人的朋友意味着你对这个人感兴趣,想和她一起玩,愿意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助她等等:一段深厚的友谊会贯穿我们的一生。不过朋友们也会遵循一些小剧本,比如给对方买饮料、见面时拥抱而不是握手、在社交媒体上互相开玩笑、记住对方的生日等等。
因此,脚本不可否认地产生了一系列规范。正如哲学家伯纳德·威廉姆斯所说,“父亲”和“朋友”之类的概念是很复杂的:在这些概念中,事实和伦理描述会密不可分地结合在一起。当然,脚本也是需要被执行的东西。所以正如他们所说,性别确实是被扮演的角色——父权、友情、向别人介绍自己或他人和生日庆祝也是如此。但无论如何,我们可以改变我们的脚本。在我们使用和扩展我们所用的脚本的方式上具有创造性是人类美德的核心。
“即兴重复”是一个音乐术语,但这个比喻似乎很合适形容我们的脚本设置。音乐家发现自己可以利用这点在音乐传统的前沿作曲或表演。好的表演和好的构思一定会让她大放光彩。
音乐的创造性意味着人类会将这一方式运用到新的东西上:在最好情况下,它的使用既令人惊讶,又在传统意义上具有可解性(可能是立即可解性,或者可能是经过多次思考后才可解性)。充其量,我们在道德生活中对剧本的使用与这种音乐创造力非常相似。
然而,很显然有一些完整的剧本是我们应该拒绝的,作为维持我们社会伦理的一种行为。奴隶主和奴隶、黑手党和黑手党的被“保护人”、劫持者和人质,都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些应该被杜绝的脚本。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完全扼杀这些脚本,而是因为它们是特定的脚本,也有着存在的意义。如果这些脚本当然应该被废除,那性别脚本也应该被这样对待吗?只是因为有糟糕的地方,我们就应该废除它们?我不这么认为。
我们都知道那些商业化的、武器级的脚本,比如”让我们面对现实吧“这种反妇女社会中女性脚本的代表。大多数女权主义运动反对的东西是那些侮辱女性身体的广告,不仅仅是女性受到了当代流行的性别剧本的负面影响,有时对男性也有影响。例如,尼克·霍恩比的小说《高保真》(High Fidelity, 1995年)中精彩地描绘了男子气概应该如何像笼子一样牢不可破,以及普通男人要想脱颖而出是多么困难。这导致一些人对男性在社会上的立足和形象产生了怀疑。
但现在有一种说法是:‘在性别革命之后,我们将不会有跨性别者。另一种说法是:“性别革命后,跨性别者将变的完全不同。”这两种立场都可能是革命性的。就我个人而言,我完全赞同这样的观点:我们确实应该在性别脚本上走上很长的一段路。我很高兴自己成为一个性别修正主义者;但我不认为我是一个性别废奴主义者(对性别问题持革命态度的人)。我不想完全毁掉性别脚本,我只想从根本上重新解释它们。我认为是跨性别女性这个特殊身份让我对如何做到这一点有了独特的看法。
作者:Sally Davies
原文标题:
transgender dentities a conversation between two philosophers
译者:Sara Yang
编辑:杨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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