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少女惨死闺房中“狗肉县长”设宴款待、引蛇出洞锁真凶
民国初年,海陵县长苗得旺熟谙治理之道,为官多年,境内政令通畅,百姓安居乐业。苗地旺喜欢喝酒,常用的下酒菜不过一盘狗肉和一碟大葱蘸酱,如此简单,却也经常喝得酒气熏天,醉意朦胧。但纵是这般醉态,只要上了大堂,却能秉公断案,清正廉明,从未出过冤假错案。百姓无不敬重,送其外号“酒肉县长”。
这天,距县城二十里的新官镇发出了一起惊天的凶案:吴大财主家的千金被人奸杀,闺房内的金银首饰也被洗劫一空。
吴大财主的准女婿是一军阀团长,听闻此事,悲伤和愤怒可想而知,立即率队远道奔来,将新官镇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架起大炮,支起枪架,扬言若不能迅速捉拿案犯,将血洗新官镇。
纵是没有吴家准女婿的这番威胁,爱民如子的苗县长也不会坐视不理,他带了一众人赶到新官镇,一边阻止,一边签字画押,承诺三日内破案,如有违背,愿以项上人头替新官百姓一死。
得了苗县长的保证,团长仍不放心,仍命官兵将新场镇围住,不准任何人出入,坐等苗县长的结果。
命案发生的闺房里,一扇窗户大开,靠上的一个小木格缺失,想来案犯应该正是由此伸进手,拨开插销,破窗而入行凶作案的;再看室内,除了死者的床榻有些凌乱外,没有什么异样。想必案犯一开始只是想盗窃,后见吴家小姐美貌,才又起歹意。
从整个案发现场来看,作案过程不慌不忙,犯案后还能定下心来收拾现场,案犯应该是个惯犯。
但进闺房得先进到吴家大院,案犯是如何进入守卫森严的吴家大院的?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的呢?
吴管家领着苗县长围着吴家院墙一路察看。这个院墙高足有五米,常人根本无法攀越,更何况墙顶还有铁丝网,铁丝网没有任何损坏的迹象。由此可见,案犯并不是通过翻越院墙进入院内的。
如果不是翻越,有没有可能通过打洞进入呢?却见整个院墙里里外外均完好无损,并没有新近动土的痕迹。
苗县长又问当夜看家护院的院丁,他们异口同声的说当晚没有任何异常,就连吴家饲养的三条看家狼狗都没叫上一声。
现场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在外排查的官差们也同样一无所获。
海陵县民风淳朴,多年未有恶性案件发生,新官镇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苗县长怀疑此案应是外乡来人所犯,因此令县府衙役兵分几路,对近两个月到新官镇的往来人口进行逐一的排查,重点是几家客栈的来客。排查结果很快报了上来,近两日并无外乡人离镇,登记外地暂停的四十二名外来人员也集中安置到了悦来客栈。
案件陷入了迷局,如何打破,苗县长决定从外地来新官镇的人中寻找突破口。
翌日中午,苗县长来到悦来客栈,拱手对集聚在此的外来人道:“将大伙请到这里,纯属无奈之举。若与案件无关,明晚八点后,即可恢复自由身。今日本县略备薄酒,敬请小酌,一来给大伙压惊,二来诚表歉意,还望诸位赏光!”
众人面面相觑,却还得惴惴不安地随苗县长来到客栈后院。
院中整齐摆放着四张大桌,桌上是热气腾腾的狗肚、狗头、狗蹄……足足十二道菜,全是与狗肉有关。众人坐定,四名差役上前给大伙斟满酒。
苗县长率先举起酒杯:“诸位,本县今日特意安排了狗肉宴,煎炒炖煮,清一色的狗肉。狗肉乃本县最爱,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众人纷纷表示感谢,却谁都不敢动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人。
苗县长又道:“这样吧,本官先干为敬,然后大伙自便!”说完,抬头一饮而尽。如此过后,众人才慢慢放开了,端起酒杯同饮,然后你一杯我一杯,场面开始热闹了起来。
苗县长挨桌敬酒,见有数人面对盛宴举箸不定,面露难色,便上前询问。
其中一位留着八字胡子的中年男人连忙起身,拱手坦言,他们几人极其爱狗,对狗的感情很深,因而难食其肉。听闻此话,苗县长自责考虑不周,随即令手下为不食狗肉的人新开一桌,另换菜肴。
安置好这几人后,苗县长又来到西南角的一张桌前敬酒,众人见县长到来,急忙起身让座,唯有对面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动作迟缓,起身后老者对苗县长抱歉地说道:“老朽驼背多年,身子不便,失礼之处请县长勿怪。”
苗县长摆了摆手,让他不必拘礼,而后又以老者为尊,单独敬了他一杯酒,然后颇有兴致地和他拉起了家常。这老者是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东奔西走挣点辛苦钱,却也是一个爱狗肉、喜欢喝烈酒之人,所挣的银两几乎全用来换了酒肉。两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二人喝得面红耳赤。
众人酒意正浓时,苗县长突然将酒杯猛置于地,唤来捕头,愤然道:“尔等怎么办事的?老人家多大年纪了,还将他弄来干甚?回头赶紧将老人家送回!”捕头被突然这一喝惊住了,只能连连称是。
老者却道:“不可不可,既来之则安之,老朽若一走了之,岂非落个不明不白?不如等缉拿了歹人,我再跟大伙一起离开。”
苗县长抱了抱拳,连称委屈了。
事后,苗县长回到衙门,翻出先前的卷宗,仔细阅读,又唤来捕头,询问昨日是如何找到那位老者的。捕头回道:当时老者正在住处呼呼大睡,浑身酒气,桌上放着一盘还没有吃完的狗肉。苗县长点了点头,道:“这人有点意思,咱们一起到他居住之所看看去。”
来到老者的住处,苗县长亲自打门,开门的是一个壮汉,见县太爷到来,跪倒便拜,苗县长将其扶起,道:“别无他事,只是来求杯水喝。”壮汉将二人引入室内,呈上热水。
苗县长轻呷一口后,和壮汉聊了起来。
壮汉自述姓田名二,以给人打井为生近二十年,刚才喝的水,正是来自于他亲手打的水井。
苗县长随口问他与何人同住,田二说驼背老者是其远房表叔,暂住于此做些小买卖,却没想到遇上小镇凶案,被衙役唤去,一夜未归,甚是牵挂。田二还说,以表叔的年纪和身体,根本不可能翻宅入院行凶作案。
苗县长笑着回应道:“正是,可老人家执意要等水落石出,本官也只能由他。不出明日,你们叔侄即可团聚。”
谢过田二的热茶,苗县长起身辞别。离开之前,他还借用田家屋后的茅房行了个方便。
转眼到了次日午后,苗县长还在午睡,团长腰挎双枪,带着两名卫兵,闯进了新官镇的临时县衙。见苗县长衣冠不整的样子,团长勃然大怒,却见苗县长满脸赔笑道:“团长息怒,我这正要打发手下请您去看一场好戏,不想你已屈驾亲临了。”
团长也不说话,将枪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苗县长也不再拖延,让人将四十二名外乡人请来县衙,即刻升堂问案。
一袋烟的工夫,外乡人全部到了。苗县长不慌不忙地陈述案情,又慢条斯理地介绍两天来的侦破过程,事无巨细,拉拉杂杂。团长听得有些不耐烦,皱起眉头,轻咳了几声。
这时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呛人的浓烟,在场之人全部忍不住,眯眼的、仰脸的、张嘴的,一个接一个打起了喷嚏。团长实在受不了了,大喝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苗县长解释道:“后厨正在准备停歇的庆功宴,现做的油炸辣椒酱。没想到辣味飘到这里了,还请团长大人稍安勿躁,下官继续审案。”
说罢,猛地一拍惊堂木:“大胆歹人,还不速速招来!”堂下之人,无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苗县长用手一指:“你,为何假装驼背,扮作年迈,欺骗本县?”
众人顺着苗县长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年老的卖货郎。两个差役上前,捉住他,一拉,卖货郎脸上的胡子、头上的白发全都掉了,再捶了捶他的背,这年老的卖货郎突然变回一个身高体壮的中年汉子。
卖货郎扑通跪倒:“大人恕罪,小人假扮年老背驼,不过是想得到同情,多做些小买卖而已……”
话音未落,苗县长冷笑道:“怕不只是小买卖,还有大买卖吧!事已至此,还巧言令色,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捆了他,随我来!”
说罢,两名差役押着卖货郎,随着苗县长,在管家的引领下,直奔吴家大院。
路上,团长问苗县长如何识破此人的。苗县长笑了笑,方才卖货郎打喷嚏时一仰脸,腰杆直起了一下,分明并非驼背。而且,昨晚喝酒时,他主动接近卖货郎,观其言察其行,分明与年龄不相符,怎么会是老者呢?
苗县长往前走了几步,追上管家,问家中有几口井。管家回道,吴家大院里,除了果园、花园、还有几处菜园,为给花草蔬菜浇水,专门请人打了三口井。只是不知为何,两年前,有口井不出水了,成了枯井。吴家没办法,又请人重新打了一口井,现在家中共有四口井。
苗县长道:“那就带我去看看那口枯井吧。”
说话间,众人已进入了吴家大院,来到靠院墙的一处菜园,在一口井前停了下来,苗县长指着井问卖货郎:“你可认识这口井?”
卖货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坐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我该死,我该死。”
团长也凑了上来,看了看井,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苗县长斩钉截铁地说道:“团长请看,这是一口枯井,歹人正是通过此处,潜入吴家,杀人劫财的。”
井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卫兵腰系着绳子,手举着火把,向下探去。不一会儿,井下的卫兵喊道:“报告团长,井边有个洞,洞口已被封死。”
苗县长对抖如筛糠的卖货郎道:“此案并非你一人所为,你还有个同伙叫田二,打井的,对不对?”
苗县长转身对团长解释道,得知案发当晚,三条狼狗不约而同的失声,凶案便现出端倪。凭他“狗肉县长”的经验,再凶狠的狗遇见喜食狗肉的人,都会立马发蔫,甚至全身发抖,哪里还敢叫唤!因为常吃狗肉的人,身上有很重的狗腥味。可见,凶犯定是喜食狗肉之人。
一场狗肉宴,挖出了爱狗肉如命的卖货郎。
之后,田县长又以找水喝为由,与田二正面交锋,找到了一条重要线索:田二擅长打井,推断凶手可能是通过打井挖洞进入吴家。
为验证推断,田县长借口进茅房,在茅房边仔细观察,发现了几撮新土,而房屋的窗沿上也有零星碎土,颜色跟茅房边的新土一致。基本可以断定,井口在屋内,挖出的土填入了茅房。
听完苗县长这一番推断,再看卖货郎,已经全身发软,说不出一个字了。只听到几声枪响,卖货郎应声而倒,赤红的血染红了地上的土。
当官差们闯进田家时,田二正端坐在桌前,吸着长烟杆。几个差人冲上去,捆住他,另几个人冲进侧屋,移开床板,果然发现一个已经被填平的井口。
田二不再挣扎,慢慢站起来,在差人的押解下往屋外走去。刚刚跨过门槛,又是一声枪响,田二翻身栽倒。
吴家凶案至此了结。
卖货郎、田二用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潜入吴家,盗财杀人,以为一切人不知鬼不觉。可惜的是,他们遇上了明察秋毫的苗县长,从两处细微的异常之处着手,不断印证、推理,最终发觉了事情的真相。
做坏事,就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迟早都会有被发现、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如果卖货郎诚如他所言,好好卖货,还能继续享受到吃肉喝酒的日子。但他为了财,涉了险,只有一命换一命的结局。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本分做人,勤恳做事,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