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搞什么南北?

文/ 杨早

大家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之新书来撩。我是杨早。

这一周我的新书推荐，不瞒你说，我要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我要推的是我跟绿茶参与创作的《墙书·中国通史》。这本书可能有些人已经听我们巴拉巴拉过了，有些还没听说过。

出版方的销售总结了好多条《墙书·中国通史》的优点，什么时间主轴，什么物质遗产，然后空间地理，全球视野等等这些话。

我要简单地跟大家说我的理解的《墙书·中国通史》，为什么它是一本适合给小孩看的中国通史?就在于它特别符合小孩的认知，那就是在浩瀚的中国历史里，我们不要求你从头学习，我不要求你系统学习，我们只要从中抽出一个点，任何一个点，只要说这个孩子感兴趣，那么我们可以从这个点，再给抽出一条线索来。

当然这个线索可能需要讲师、家长、孩子一起去寻找线索。所以我今天做个示范，我就讲其中一条有意思的线索。

我们平常很喜欢说“什么东西”?比如：

“你肚子坏了，你都吃什么东西了？”
“信用卡的卡债又这么高，你都买什么东西了？”
“搞什么鬼东西?”
“你是什么东西？”
“你真不是个东西！”

这些话大家是常听到的，而我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说“东西”不说“南北”?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现在关于这个问题的解释，我听到的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说，叫“东西”是因为中国最强盛的隋唐二代。不管是洛阳还是长安，都有东市和西市。因为大家很习惯去东市和西市买东西，所以他们会把英文的thing叫做“东西”，这种说法成不成立？我们都学过《木兰辞》，《木兰辞》里怎么说的？“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就是说，在《木兰辞》写的北朝时，城市东市西市南市北市都是有的，所以“东西”来自东西两个市场的说法，我觉得要怀疑一下。

还有一种说法是说根据“五行”，五行里面，东方甲乙木，东方属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这四行里面，金和木是可以用手去碰的，可以拿得起来的。但是水与火拿不起来。所以说可以拿的thing就叫“东西”。这个说法，我觉得有它的道理，但它是不是唯一的解释呢？

我自己看中国历史，发现中国对于空间的概念，它有一个从“东西”转往“南北”的过程。

咱们可能都听过“历史朝代歌”，我们来复习一下歌词内容。

一开始说“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你看，西周，东周。“春秋与战国，一统秦两汉”，

两汉是哪两汉呢？西汉，东汉。

然后是“三分魏蜀吴”。这是三国，三国我们一是这么说的：北魏、西蜀、东吴。这是占了三个方位。然后“二晋前后延”，二晋又是哪二晋？西晋，东晋。

往下，“南北朝并立”，“南北”开始出现了南北朝里面，南北朝主要都是南北，南梁、北齐、北周，唯一出现“东西”的，是北魏曾经分裂过为东魏和西魏。你看“南北”这个概念，这时候就已经变得比较固定了，“东西”逐渐消失。

“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隋唐不说他，五代十国里面，我们回忆一下国名，像南唐，南汉，南平，北汉，北周，这些都是带有方位的国家，虽然“南北”是后世加上去的，但也说明“东西”的大势已经让位给了“南北”。

从这时候开始，中国人的概念当中，“南北”就定型了。再往后，“宋元明清后，王朝至此完”,宋。北宋、南宋。元是统一的，但是朱元璋打败了元朝以后，元帝逃到了蒙古草原，史称北元。明，李自成进京以后，崇祯上吊自杀，弘历天子在南京称帝，史称南明。就是说，后半截中国历史，基本上是一个“南北”的对立，而前半截是“东西”的历史，为什么是这样？

我们从最早开始说起，夏商周的时候，中原民族也就是农耕民族，他们最大的敌人是游牧民族，而游牧民族是处在西边。西边想往东边打，东边往西挡出去，这是一个常态。

在汉高祖的时候，为什么他要“王关中”，而不像项羽那样回到自己的老家，回到江苏去横行霸道，就是因为当你代表中国，你必须在关中，才能够对付西边的敌人。但这个态势随着西晋的灭亡，东西对峙的局势就彻底结束了。基本上从南北朝之后，就是一个“南北”的问题。

曾经有一年的北大自主考试题，问：“有位日本学者说，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历史就是一部汉人的南进史，为什么？”我刚才说的，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意思。

北方的少数民族打进中原，是因为他们好勇斗狠，天性喜欢烧杀掳掠吗?其实也不尽然。

里面涉及到中国历史上的四个小冰河期。第一个是发生在商周交替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影响有多大。第二个冰河期是发生在从东汉到西晋这个阶段，你看这就是大乱的前兆。第三个冰河期发生在北宋到南宋这段时间，第四个小冰河期是发生在明末到清初。

每一个小冰河期出现，都极大地挤压了北方少数民族的生存空间，让他们不遗余力的，或者说不顾一切地向中原进发，也是逃难，慢慢就造成了整个中国地理格局的动荡和转变。

而我们的语言里，还保存着早年“东西”的概念，所以我们以“东西”指代“万物”，而不说“搞什么南北”。

这就是我从《墙书·中国通史》里拎出的一条线索：“东西”是怎样转变为“南北”的。看这本《墙书·中国通史》，你就可以比较清晰地理解，所谓的历史空间感，就是历史不再是一个平面，它是一个立体的系统。你可以从气候、地理、建筑、物质生活等等方面去进入中国历史。只要你感兴趣，随便哪个头我们都有可能会抽出一条线索出来。这就是我说为什么《墙书·中国通史》会特别适合小朋友学习历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