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远方都是为了此地

文/ 江河

大家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我是彭江河。这周我们共读的是张天翼的长篇讽刺小说《鬼土日记》。

主人公韩先生给十年前死去的故人萧君写了一封信，萧君收到信后便领着韩先生进入了鬼土世界，韩先生在萧君的带领下见到了鬼土世界中的各色面孔，所有人都以权力为准则选择生存的方式，官僚资本者合谋争夺权力，文人学者依附权力，无产者反抗权力。我们多么熟悉这套权力的运作方式啊，因此作者借萧君之口一再强调，“鬼土跟阳世的一切，原则上是相同的”，这也是一切讽刺小说的创作动机所在，所有的远方都是为了此地。

小说中的文学家形象尤其好笑，每个人都把行为艺术发挥得感天动地，颓废派文学家司马吸毒为了符合身份不惜靠强行失眠、酒精和毒品来把自己原先健硕的体格打垮，“神经衰弱”才是现代颓废派文学家的标配。同样，极度象征派文学家黑灵灵把日常对话也变成了一场意象符号的文字游戏，没有人能听得懂他在讲什么，大家不过是在配合表演。韩先生的朋友萧君也是文学专家，但从来没有听说他有什么作品，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组织司马吸毒和黑灵灵等人团聚在出版界大佬的身边，平时做好权力的装点，在权力斗争时完成站队任务就可以了。

书里的文学家们堪称上流社会的寄生虫，他们也确实处于上流社会的末端。鬼土世界一分为二为上流人和下流人，上流人包括：

1，执政者及官员，2，实业家，富商及地主，3，绅士，4，各种专家及学者，5，其他必要者。

文学家的位置一目了然，就像韩先生的朋友萧君一样，文学家们的上流人地位一般靠依附权力获得，他们自然要为其做好美化工作，成为权力的合谋者，无怪乎柏拉图要把诗人赶出理想国了。可在金字塔底层的他们眼见着同伴们因为贫穷而被送到下流人阶层，为了自保，最安全的方式就是麻木自己，默默接受规则，并加入到荒谬的链条中去。当整个社会结构都在制造阶层下滑的危机感时，文学家们也就做人不做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