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 新学习
新学期 新学习
作者:李广生
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坐下来喝茶抽烟,顺手拿起一本书,关于美食的散文,书名是《食为天》。看了几篇,忽然想到,等我退休了,没人听我絮叨教育教学这件事了,就动手写一写家乡的吃食。没好意思用美食这个词。那些家常便饭真算得上美食吗?恐怕是自作多情吧。食物这玩意儿对于没有温饱之虞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正所谓“朱门酒肉臭”嘛。而现在,即便不是“朱门”,“酒肉臭”的现象也很普遍。这让依然保留着清晰的饥饿的记忆的我的父辈痛心不已。“早晚有一天挨饿!”老母亲经常这样说。民以食为天。与生俱来的对生存的需求以及它的不可替代性,让人们把更多的情愫寄托于食物。官再大、钱再多,不是也要吃饭吗、不也是一天三顿饭吗?山珍海味也是吃,白菜豆腐也是吃。豪华餐厅,农家小院,环境天壤之别,但吃起来都是一双筷子一张嘴。美食不美食的,也就那回事了。那些千方百计弄点稀奇食材、整点古怪做法的,他们所获得的满足已经超出了食——食物和食欲。
“这算不算学习?”放下书,思考这个问题。
这让我想起著名的“墙中洞”实验。Sugata Mitra是一位教育研究专家,他于1999年起开始在印度进行“墙中洞”(hole in the wall)的儿童教学实验,实验得出的结果是孩子们自己可以是无师自通学会电脑的使用。下面内容来自他的演讲:
最初的试验是在新德里展开的。那个试验也非常简单。我当时的办公室隔壁是贫民区,我的寓所和那片地区也仅仅是一墙之隔。我们在墙上挖了一个洞,把一台优质电脑镶嵌到洞里,在旁边放上触摸板,并且联上网络。还在电脑里装上网络浏览器。
这就是我们观察到的情形:屏幕上看到的是一位8岁的男孩和他6岁的妹妹,此时他正在教他妹妹上网。这不由使我们想到一系列问题:这是真实发生的吗?他们与计算机交流没有语言障碍吗?(那些孩子没有一个是会英文的)我们的机器摆在那里安全吗?会不会有人偷?还有谁负责教会孩子使用那台电脑?人们通常会以为那些孩子会跑到你的办公室里,请求你们教他们如何用电脑。
后来我来到印度中部一个村子里重复这样的试验。我非常肯定,在那里,还没有人教会过那里的孩子任何的新事物。那天天气很热(43摄氏度)。我们迎来的第一个孩子刚刚退学了,他那时是13岁。他来到机器面前,把弄了一下触摸板,发现屏幕出现了一些变化。要知道,这孩子在那之前还没有见过电视,所以过了两分钟,他才明白是自己的操作使得画面发生了变化。他不小心碰到了触摸板上的一个按键,浏览器弹出新的页面。八分钟之后,他已经懂得上网了。后来他还把村子里的孩子都带到那里,教会他们上网,等到夜幕降临,已经有七十个孩子学会上网了。看,只是一台镶嵌到墙里的计算机,还有一位孩子的八分钟的探索,我们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我们由此得出结论,即孩子们可以自己教会自己如何使用电脑。
孩子可以自己学会电脑的使用,其他的呢,如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等,他们能自己学会吗?让我们再来看看他的演讲:
这一次,我们把项目带到Madantusi,印度北部的一个村子。那里由于缺乏英文教师,所以当地的孩子都没学过英语。我们同样在一堵墙上挖了个洞,把电脑镶嵌到里面去。在那条村里,去到那台电脑旁边的更多是女孩(而在新德里的贫民区里,女孩通常不会去接触这样的东西)。因为没有办法联上网络,我们就留下了 300张CD在那里。三个月之后,我们再次来到那个村子。孩子们正在电脑上玩游戏,他们看到我,第一句话是,“我们要更快的电脑,要更好的鼠标!“我当时感到非常惊讶,我问他们怎么学会的。他们说,你只留下这英文的CD,我们没别的办法啊,就自己学咯。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他们已经懂得了约两千个英文单词,虽然读音有误,但是使用得当。像退出(exit), 停止(stop), 文件(file), 保存(save)等单词不但在玩游戏的时候使用,还应用于日常的会话中。所以我们得出一个结论,语言不是一个障碍。事实上,孩子们假如觉得有需要,完全可以通过自学掌握英语。
疫情袭来,学校停课,线上教学异军突起。为了实现“停课不停学”的目的,政府、学校、教师和各种机构开发了大量资源,按照教材和教学进度录制的教学视频可以说不计其数。如果你愿意学,可以像在学校里一样,跟着老师一节课一节课的学习所有学科。实际效果如何?几家机构的调查结果显示,并不乐观,学生不满意、家长和教师也不满意。自学都能学会,提供了大量帮助后,效果为何不尽如人意?
米特拉教授继续他的实验,他们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即:六至十三岁的孩子可以自己组织起来学会这一切新事物。只要有一台能上网的电脑,他们就能学会这一切,这与任何别的因素都毫无关联。
如果你是一名教师,看到这一结论会不会大吃一惊。“哇,不可能!我费尽心机的教,他们还学不会、学不好呢,怎么可能依靠电脑自己学会一切新事物!”你会这样说。
米特拉教授的在演讲中这样说:但是前提是这些孩子是以小组的形式来学习。我们从试验中可以看出,在没有大人的干预之下,孩子们自发组织的学习小组是多么有力量。
以我来看,这些结论超出了很多教师的认知。我们不相信没有教师盯着、管着、帮着、带着,孩子们能够自己学习。学习是如何发生的,我们并不清楚,但坚信一点,没有老师绝对不行!
疫情期间,我们充分利用网络,把所有学生拉到屏幕前,希望他们像是在教室里一样听课学习,因为教师像在教室里上课一样对着屏幕讲解。这真的是最好的方式吗?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得到的回答质问:你说这样不好,怎样好!
关于学习,我们所知甚少,但管的太多、太死。
认知科学领域奠基人之一、诺贝尔奖获得者、卡耐基-梅隆大学教授,赫伯特.西蒙说:学习来自学生的所做所想,并且仅仅来学生的所做所想。教师只有通过影响学生对学习所做的事情,才能促进学生的学习。卡耐基-梅隆大学的另一位教授苏珊.A.安布罗斯也曾说:任何关于有效教学的对话,都必须以学生如何学习这一问题为开端。
新学期在即,我们部署了防疫、教学、教研、管理等各项工作,是不是该静下心了思考一下学生的学习问题?新学期,新学习。
我希望新学习是——
1.学生的学习
2.自由的学习
3.可见的学习
4.深度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