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与“市”或许生长出两种创作性格 | 无理哼哼·早茶夜读626

626 | 读城记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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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与“市”或许生长出两种创作性格

文/ 无理哼哼

26岁,行政

大家好,我是无理哼哼,本月谈主题书《蒙元入侵前夜的中国日常生活》,对我而言是个挑战,因为历史是如此具体,即便如谢和耐式的细致描绘,我们也知其中不免隐藏着叙述的危险。从完整圆融的逻辑链条中坠落下来,被抛进数字与称谓,让我一时间很难找到可以参考的坐标,又只好退回到因“兴趣”而引发的“联想”。

《蒙元入侵前夜的中国日常生活》聚焦于临安一地的生活图景,在标题所暗含的力量角逐背后,是唐、宋帝国的不同视域映射在中国南方广袤土地上的巨大反差。“在马可波罗看来,中国13世纪的蛮夷之地反而是稻田密布、运河城网的江淮流域和浙江丘陵地带”,在“公园8世纪的中国南方,由于其沉闷并使人丧失活力的气候,只不过是辽阔帝国的一块未开拓的地区罢了。”临安的繁荣正是在相异文明持续不断的压力与差异化的生活气质的转变中实现的。

就“临安”一称与其地位“行在”而言,“临”与“行”都无疑强调了动态特征,在我理解为“being”。正如杨早老师在月初开篇所讲,选择“临安”的初衷一面是便于防御,一面是便于撤退。无论是水田御铁骑,还是临海易逃,防御与逃离成为一种需要长期维持的辩证互动,也因此“衣冠南渡,行之寄托”,客观上是要在动荡不居中持存现有,但也不知会不会仍有一种文化侥幸,在者即承其所行,行者即彰其所存,或许可以说临安正是在混沌与流动间得到了“生长”的机遇。

我的兴趣来源于杨早老师提出的“城与市”的分野,在未经规划成熟就已经“投入使用”的临安,生活的基础是经济活动,遵循法则的“市”即便有看不见的手加以干涉,也难以避免其亲近于“being”的本质。而“城”的概念,我更愿意用“to be”来理解:执着于格局、空间、分布与秩序的先在,并以此构筑起种种形而上的家国隐喻。这唤起我对3月都城“北京”的联想,“北京”与“临安”,在我看来正是“to be”与“being”,“城”与“市”的样板。(虽然我想这样一组二元架构并不一定适当。)

北京内城低矮四合的建筑,将人分为年龄结构大体相同的小小群落,在大家族模式解体后,杂居混居的院落也常常自然地诞生出父权使的“意见领袖”或“家长”,或许可以理解为相对封闭环境中衍生出的集体对外防御性的权力关系,以代替更规范化与更具契约精神的管理而自成体系。“四合院是伦理秩序的建筑形式化”,这里隐含着对内的规矩,与对外的态度。

与谢和耐描写的屋檐叠落,店铺鳞次栉比,得益于坊市不分,宵禁终结,夜市可开至破晓的临安相比,北京的格局显得疏旷而齐整,也多些夜间的寂寥。鲁迅初到北京,在日记中除琉璃厂外,对于市集喧闹、夜间灯火几无留痕,也恐怕是深觉其乏善可陈,取而代之的是对于北京夜晚与天气的详细观察。鲁迅似乎于北京的夜晚独有钟情,极少的字数,极精简地表达像是一本台账,鲜见内心剖白,却“不惜笔墨”写下“归时月色甚美,骡游于街”。若因“饭毕欲归无车”只好“步行缓缓归”,便刻意留下一笔。一则或可推断鲁迅留心“夜行北京”的个人感受,二则也对比出北京夜晚的萧索。而着墨最多的是栖身故纸堆的深夜,连日记下“大风”、“骤雨”、“晚雪止、夜复降,已而月出”。这样人与自然地静默对视,同样出现在《秋夜》中由两棵枣树开辟出的奇异天空。除去北京的文化资源不论,我时常觉得“钞古碑”、《野草》的写作与北京有着特殊的联系,对于鲁迅,这“一天一天长大起来”的“寂寞”好像只能发生在北京的夜晚,而非上海、亦或是临安。

在纷繁多样的商业活动之外,公共空间是促使“市”的性质发挥至极的另一要素。临安城周边“主要是在湖畔和南郊,有不少可供人们自由出入的公园和花圃。每逢节庆,度假的人群就会向这些地方涌来,以欣赏奇花异树。其中有些人带着吃食,携着乐器,在湖边和环绕的小山间作尽日的远足。”苏东坡奏请重修西湖时曾云:“西湖如人眉目”,公共空间的敞开不仅是生活的点缀,社交关系的搭建,消费活动创造都由此而生。鲁迅日记中的北京,公园等休闲场所的挖掘尚需先觉者的探索,北京的园林并非自然成景,或许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仅仅服务于皇权,并不与整个城市的文明程度相关。

正是从一个写作者或是文艺创作者的角度出发,或许“北京”与“临安”,一城一市的区别,形成了两种创作性格,居于北京与漫游临安,所提供的写作空间截然不同。“市”的生活似乎不分昼夜而细腻丰满,时间是饱满膨胀的;但在“城”中,白昼与夜晚是两翻天地,夜色降落后,是对白日维生的沉默,是围困独守的紧张,增添了几分对抗与超逸的色彩。“城”的文学上方总悬置了一个创作者自身的视角,在鲁迅那里,是《秋夜》的清醒与梦幻,在老舍《月牙儿》里是伪饰为底层女孩的“望月诘问”,在《侠隐》里是在入夜后踩着瓦片跳跃的“传奇”,即便是沈从文“公寓硬写”外的城市漫游也更在意自我内心世界地投射,“城”的文学似乎易于诞生“我看、我听、我行、我思”,去制造与消解孱弱个体在“to be”与“can't be”之间的冲突。

“市”的艺术在乎描述,在“being”之中“必须捕捉和唤起特定瞬间的感受”,丰富的语词与流动的景观,巨细无遗地写实,个性地观察退场,诗画同源的感受。时至今日,在远去临安的上海,我们对这座都市的描绘是否也是如此?

今晚二条

若逢盛世,谁可带入

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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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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