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晚唐宰相夏侯孜:我就是爱揭穿潜规则
中唐年间,一对落第书生去京城门口的凤翔府游玩。凤翔从事请他们吃饭,席间拿出骰子说:“如果我掷出堂印(指双四),就说明二位明年都能高中。”
其中一个姓王的书生不高兴了。他一向自负,而同行的那位一向命途多舛,甚至被呼为“不利市秀才”,怎么看不如自己,就说:“难道我要和他同年高中?”拂袖而去。
后来从事有没有扔出双四,咱也不知道,可能当事人都走了,他再扔也没意思了。但事实是,王书生后来泯然众人,而他看不起的“不利市秀才”却一路做到了宰相。
“不利市秀才”大名夏侯孜,其父为“大历十才子”之一的夏侯审。唐穆宗长庆二年(822年)前后,为乡贡进士。唐敬宗宝历二年(826年),进士及第,历任山南东道节度使柳公绰等人的藩镇幕僚。
夏侯孜的舅父李绛官至宰相,后来死于国事。夏侯孜总结其生前论事一共万余字,授予史官蒋偕,编为七篇。唐文宗开成年间,曾任殿中侍御史、左拾遗。
有一次,他穿桂管的布衫朝谒。文宗问他的衣衫为何太粗涩,夏侯孜答桂管产此布,厚得可以御寒。后来文宗问宰相:“朕观察拾遗夏侯孜必是贞介之士。”宰相说:“他的行为就是当今的颜回、冉有。”文宗嗟叹,也效仿他穿桂管布,满朝都效仿,桂管布因此突然贵重。
唐武宗会昌年间,夏侯孜任滁州刺史。唐宣宗大中初年,累迁婺州刺史,约三年(849年)、四年(850年),任绛州刺史,任上曾褒扬令狐的德行以鼓励治下属邑。五年(851年)至七年(853年)间,任陕虢观察使。同年,因母丧去职。后被召入京城长安为谏议大夫,转给事中。十年(856年),改刑部侍郎。
大中十一年(857年),宣宗想让京兆尹韦澳判户部,但韦澳辞让,宣宗于是任命了夏侯孜,以朝请大夫兼守御史中丞迁朝议大夫、兼尚书右丞,加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守户部侍郎,判户部事。
同年,崔郢以中丞为京兆尹,三司使在永达亭子为丞郎设宴,崔郢乘醉饮酒。席间,夏侯孜突然发难:“京兆尹曾任给事中、中书舍人吗?”崔郢说:“没有。”夏侯孜说:“若不历任给事中、中书舍人(都是正五品上),京兆尹(从三品)没有资格参加丞郎(正四品下)宴。”命酒纠(劝酒、监酒令的人)罚崔郢酒,罚了他满满三大杯。
大中十二年(858年),再加兵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不久,加宰相衔同平章事,守本官,仍领使职,兼领度支事,又授集贤殿大学士。
这年中元节前一天退朝后,夏侯孜独自到衙门,想任命御史大夫李景让为检校吏部尚书,充剑南西川节度使。然而他尴尬了,因为节日休假,通事舍人都不在岗,夏侯孜只能拿着圣旨去找舍人。从此朝廷有令,通事舍人即使休假也要在馆舍。
十三年(859年),唐宣宗崩,唐懿宗即位。其实当时立谁为新君,早已是宦官说了算。宦官去中书省命宰相们署名拥戴新君。懿宗虽是长子,但其实宣宗中意的是三皇子夔王李滋,可能有宰相觉察出其中蹊跷,不同意。夏侯孜说:“三十年前,外大臣(指朝臣)能参与禁中事;三十年以来,外大臣不能得知禁中事了。只要是李氏子孙,内大臣(指宦官)立定,外大臣就北面事之,哪有是非之说?”于是率同僚们署名。
懿宗登基后,仍任夏侯孜为宰相,兼兵部尚书,由银青光禄大夫、守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集贤殿大学士、上柱国、谯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进封为门下侍郎、谯郡侯。懿宗追封母晁氏为元昭皇太后,就是由夏侯孜作册文。又改任工部尚书。
咸通元年(860年),民变首领裘甫席卷浙东,夏侯孜说:“浙东有山海相隔,可以计取,难以力攻。”并推荐前安南都护王式,说他虽出身儒家,但在安南任上威服中外,名闻远近,可当大任。宰相们也都赞同。于是王式被任为浙东观察使。夏侯孜力挺王式,让懿宗不要担心,还给王式写信打气。在夏侯孜的带头支持下,朝廷全力配合王式,果然平叛。
同年,夏侯孜被加检校司空,外放为西川节度使。咸通三年(862年),再度回京以左仆射拜相,也就是做了事实上的尚书省长官。五年(864年),加封五百户。同年,又指出奉命经略安南(今越南)的容管经略使张茵懦弱,荐骁卫将军高骈代任,获准。高骈威震越南,夏侯孜有功。
当月,夏侯孜又以延资库使身份奏明账目,并提出建议,懿宗下诏准奏。又进为司空,充宣宗贞陵山陵使。但有一次,中书省官员写诏书的时候,突然扑在夏侯孜怀里就死了。没几天,果然晦气降临,因贞陵地道损坏,懿宗怪夏侯孜办事不力,罢相外放为河中节度使。
有一次,有后生来访,还拿着很多夏侯孜的亲笔手札,自称是父亲之物。这个后生说的父亲当然不是夏侯孜,而是夏侯孜的老朋友,好巧不巧,正是当初看不起他的王书生。从两人来往书信如此频繁来看,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因为王书生的狂妄而太过恶化。夏侯孜欣然满足了小王的要求,还召来手下说,故人之子来访了。
咸通九年(868年),南诏大举入侵西川,闹得很大。懿宗觉得是夏侯孜以前在西川的工作没做好,下诏斥责,河中节度使也别当了,在没有太子的情况下,给夏侯孜加了个太子少保的虚衔,让他去洛阳吃闲饭。
不久,夏侯孜去世了,具体卒年不详。竟然还有野史说,他是因为练了房中术,迷上了一个娼妓,劳累过度死的,死的时候双颊就像桃子一样。
关于夏侯孜,还有其他三个真假难辨的彩蛋:
1.夏侯孜非常厌恶喜欢学东汉许劭品评人物的薛保逊,贬为澧州司马,长达七年得不到代任。夏侯孜罢相出镇,改由魏谟拜相后,薛保逊才得到征拜,但已在任所去世。
但是魏谟并未在夏侯孜之后拜相。
2.咸通九年,科举暂停。十年,懿宗加尊号,补阙韩褒上疏请求恢复科举。夏侯孜对宦官杨玄翼说:“李九丈行不得事,我行之。”李九丈即唐武宗会昌年间曾建议罢进士试未果的宰相李德裕。
但是这一年夏侯孜要么在任河中节度使,要么已经被罢官去吃闲饭了,还有资格管科举与否?
3.大中初年,夏侯孜以司空出为淮南节度使时还带着一个七岁的侄子,结果侄子路过慧照寺,听到诵《妙法莲华经》,就跪在夏侯孜面前请求出家。夏侯孜不肯,小孩就不吃不喝,夏侯孜不得已同意。这个小孩就是后来的幼璋禅师。
但是,夏侯孜为司空并非在大中初年,而且不止他自己,从来就没有夏侯姓人担任过淮南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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