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列侬:快乐和遗憾都是真实的,一如我们的青春

1962年的10月,爱普斯坦带着四个孩子与EMI唱片公司签了合约,接踵而来的是不可遏止的“披头士狂热”;

此后,摇滚乐坛多了一种专属“Beatles”的音乐,承载起那个时代几乎所有文化、政治和革命的力量;

对成长于90年代的人而言,在他们没来得及认识世界的时候列侬已经离开,在他们到达他的岁数时候他依然存在;

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逝去的他和逝去的60年代都令人着迷。

摇滚、女权、嬉皮士、理想主义,虽然曾被斥责为白日梦患者,但这个世界时常需要做梦的人。

在音乐的故事中,他说要无所畏惧、要找到自己,歌迷总相信在他们和披头士之间存在真实且真挚的友情。

“我们的目标在哪里?”

“登上最红、最高的最顶峰!”

“披头士”之间的友谊大概是每个人的梦想。

从在汉堡边唱边躲避飞来的椅子开始,到一起苹果公司的天台上谢幕也没能彻底结束。

约翰勇敢而坦率直言、保罗温文尔雅、林戈充满神秘感、而乔治则永远带着一副刚刚度过青春期的面孔。

遮住额头的刘海、黑色的皮衣、古巴的高跟靴,每次演出结束后观众的嘘声开始慢慢转为喝彩。

他们曾经一起跑遍整个利物浦,只为了学习新的和弦,也曾把歌词潦草地写在利物浦学院练习本上,共同分担着看不到未来的昨天。

他们的走红非常迅速。

1962年10月5日,也就是签约后的第四天,披头士发行的第一张单曲《Love Me Do》立即登上英国排行榜第17名,随后推出的专辑《Please please Me》跃上第二名。同年年末之前发行的3张单曲《From Me to You》、《She Loves You》和《I want to Hold Your Hand》都直冲排行榜首位。

《Love Me Do》这首单曲发行的时候,我还没有太注意,认为这大概又是个“一曲乐团”,也看不出将来大有可为的迹象;而且我第一次听到约翰学美国歌手那样嘶吼地唱着《Twist and Shout》时,还听到头痛。

不过,我喜欢《I Want to Hold Your Hand》这首歌,而且从那时候起,每次都等不及要听他们的下一张唱片。

披头士出现之前,没有人为我唱过歌,没有人由他们自身的生活经验出发唱出跟我的生活有关的歌,和我经验有关的歌。

——戴维斯,《披头士:唯一正式授权传记》作者

“坐在末等席的观众请拍手,

其余的人,把你们的珠宝弄出响声来。”

部分内容摘自《披头士:唯一正式授权传记》

曾有一种说法广为流行:上世纪英国发动了两次壮举:一次是英国军队的诺曼底登陆进攻德国,改变了世界的格局;另一次则是披头士征服了所有人

1963年,“披头士狂热”开始席卷大不列颠群岛,从这股热潮兴起开始算起,才短短不到3年的时间,它就已经几乎扩散到全球各地。

“待会唱最后一首歌的时候,请大家帮个忙

坐在末等席的观众请拍手

其余的人,把你们的珠宝弄出响声来。”

到处都有发出不绝于耳的尖叫声与“耶耶耶”的各种阶层、各种肤色的疯狂青少年,由于他们制造出来的噪声,很少有人能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在情感上、心智上或性方面也变得容易激动兴奋。他们会口吐白沫、激动落泪,像旅鼠般朝着披头士簇拥,要不然就是没缘由地晕倒。

这是在整整3年的时间里,地球某个角落发生的现象;

而每个国家却同样地见识到这种以前想都想象不到,以后也是绝无仅有的,动辄牵动大众情绪的景象。

现在,这事听起来仿佛是虚构的小说情节,但它其实并没有过去:

2007年,美国蒙大拿州(Montana)的某位法官在审判一名偷窃啤酒的嫌疑犯时,在他的结案陈词中展示了他对披头士乐队的了解。

当法官问被告他应获得什么刑罚时,被告回答:

“就像披头士乐队所唱:随它去(Let It Be)。”

这一回答激发了法官的灵感。他在判决书中插入了42首不同的披头士乐队的歌曲名:

我们不需要任何“魔幻神秘之旅”(Magical Mystery Tour)般的理解也能明白你所表达的“话语”(The Word)是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我们都能“不约而同”(Come Together)地明白这个意思。如果我要驳回对你的诉讼,除非让我忽略掉2006年4月21日这一“生命中的一天”(Day in the Lay)。那天晚上,你边喝着酒边对自己说“我很好(I Feel Fine)。”但稍后,当你想弄点“钱”(Money)或者只是试着表现得“自然点儿”(Act Naturally)时,你却变成了“山丘上的傻瓜”(The Fool on the Hill)……真心希望你能说:“当我64岁时,你早该明白”(When I’m Sixty-Four that I Should Have Known Better)……

——《披头士:唯一正式授权传记》

要夸大其词地渲染“披头士狂热”这个现象,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披头士狂热”这件事,以它本身来说,就是一件极为夸张而不可思议的事。

至于那些不相信这件事的人,世界各地主要报纸的简报数据室里,可是有着汗牛充栋的文章和照片,详尽地报道当时披头士卷过他们身处的地球一隅时的情况。

“我曾经收到一个胸罩,上面写有‘我爱约翰’

我想着绝对是原创作品,

我没有保留它,因为尺寸不合适”

摘自《整装待发:1964,披头士北美巡演实录》

她是美丽的,她那沙棕色的头发在夏日凉风里飞舞,她那带着绣花的连衣裙衬托出玲珑有致的身形,她的眼睛里满含着泪水。她拿着一本签名册,她的手正在颤抖,只因为即将得到的披头士签名。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直觉告诉我,她还不到14岁。

1964年8月19日的下午,披头士的飞机在美国着陆了。旧金山刮来的风正在呼啸,在风声之外,还有另一种声音,一声声尖尖的吼叫,这叫声几乎达到了飞机引擎的分贝水平。

这超乎寻常的呼喊声来自障碍网那边聚集的人群。这是年轻歌迷的尖叫声,里面包含着兴奋、欢乐以及挫败感。在以后的31天里,披头士在32个不同的场合听到这种尖叫声。

“太棒了,我需要他,他也需要我。”这是披头士狂热者的典型话语,每位歌迷都真诚地相信,他与披头士之间有着真正的感情联系。

毕竟,这是1964年的夏天。整个美国正笼罩着种种阴影:战争、种族骚乱、毒品、还有暴力的抗议示威活动。所有的新闻都是关于政治的,林登·约翰逊总统在左边,而他的对手在右边。

披头士的成功震惊了世界。虽然他们被那些媒体专家以及因为他们的成功而受挫的人描绘为“拖把头”、“奇怪的人”和“笨蛋”。然而,他们的音乐却很迷人,他们全体和个人的魅力都会让人产生共鸣,他们的风格透露出一种巨大的文化改变。

“我们能够看穿彼此,

只是突然之间不相信了”

部分摘自《列侬回忆》

“在做《顺其自然》的时候,我们的默契被打破了。

我们能看穿彼此,所以觉得不舒服。因为在那之前,我们确实都热切地相信我们所做的事情,和我们做出来的东西,一切都一定是对的我们相信这一点,但突然之间就不相信了。

我告诉保罗,说‘我要退出了’,当时我们在Apple公司,而且我在去多伦多之前,就已经有这个打算,那时就已经跟经纪人说我要退出了,也告诉Clapton和Klaus这件事,也许还打算找他们来组一个乐队。

我还没决定更要怎么做,要不要组一个全新的乐队。

不过后来我想:去他的,不管是谁,我才不要在跟另一组人绑在一起。

——约翰·列侬

这个时候的列侬手里只有一个武器,“摇滚乐是真实的,其他都是假的”。

正是基于这样简单的观念,列侬向一切他以为虚假的东西发起了猛攻。在这些进攻中,当然免不了抖搂些摇滚乐背后的秘闻。

列侬粉碎了总是兴高采烈、清纯可爱的年轻披头士形象,他描述乐队早在利物浦的俱乐部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用药——“我总是需要药才能生存”。

而真正要命和有趣的是,列侬把披头士判定为艺术冒牌货——

“我们无非是一个把事情搞得很大很大的乐队……仅此而已”;

“我的技术不怎么样”;“我弹得很烂”;

“在英国各地巡演之前我们的音乐就已经死了”;

“我们杀死自己,换取后来的成功”;

对由Beatles和摇滚乐带来的革命,他的结论是“梦已经做完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如今我已经30岁,而一大堆人留了长发,如此而已。”

但这并不说明列侬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从表面上看,列侬从Beatles解散中所受的感情伤害远远没有保罗他们大,但当他总是说不记得Beatles以前的事的细节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他内心的伤痕。有时候,你依然看得出来他对Beatles的感情,比如,他觉得自己可以批评乐队,但别人不行。

1970年,列侬最大的伤痕在于全世界都在与他的爱情作对,而最早发难的正是他的亲密伙伴。他有满腔的怒气梗在那里,仍试着不去理会那些攻击,对世界发出和善的信息。第二年,他就唱出了:

我们的脚下没有地狱,头顶只有天空

No hell below us, above us only sky

想象所有人,都能和平安详的生活

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life in peace

你可能会说我在做梦,但我不是唯一的一个

You may say that I’m a dreamer, but I’m not the only one

——约翰·列侬《Imagine》

披头士最后的疯狂是1969年在公司屋顶的那场演出,在伦敦萨维尔街3号的42分钟表演。

时间很贪婪,有时候,它会悄然吞噬所有的细节。

但对这次演出的记忆仍然清晰:

那时的他们都留起了长发、蓄起了胡子,约翰和保罗心神领会地对视,不经意上扬的嘴角,跟随音乐摇晃身体。

他们似乎从未老去,仍旧年少轻狂。

马尔克斯曾说:“每个人都会死两次,一次是停止呼吸,一次是最后一个叫出他名字的人也死了。”根据这个定义,列侬只是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旅程,第二阶段永远也不会抵达终点。

因此,当他们在天台上低吼出“Don’t let me down”的时候,我们仿佛和当年抬头仰望他们的路人、冒着危险爬上屋顶的歌迷一样身处现场,吹着冷风,放纵疯狂, 无意间见证了一个神话的散场。

快乐和遗憾都是真实的,一如我们的青春,从不让我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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