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334 | 王映婵：拈花惹草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十里赶春芳
·王映婵
下班的时候，看到地面是湿的，分明刚刚下过一场雨。不觉心里好笑，信息爆炸的时代，四海八荒地球一村，下一秒就知道发生在地球另一边的事情，并且参与其中，热切地讨论，或喜或悲或不平，就像于欢的“刺杀辱母者”，可是，我们却错过了只需抬头望出去的一场春雨。
我们都成了低头族，掌中的世界总是那样热闹腾腾。
好在，春天来了，再多错过，也不应错过明媚的鸟语，碧嫩的新叶，灼灼的万紫千红。
矢车菊、木棉、桃花、李花，还有各式不知名的树花一丛丛，一株株，一树树应季而开，直教人明白什么是春深似海。
连我家的小阳台也春意盎然，一盆紫檀叶子新旧参半，把新绿衬托得娇嫩可爱；多肉伸出长长的触须，吐出一朵、两朵小小的黄花；多年前无心插柳随手和福寿桐一起转栽的红掌竟也羞涩地开出几片红色的小掌，算是不辜负我这个不擅种花的小妇人的春天吧。
在这个春天里，我总算赶了两场春，去摘了草莓，采了番茄。
草莓长在一垄一垄突起的田垄里。田主早已备好厚厚的黑塑胶覆在田垄上，只是中间留有草莓应季生长的空间。于是开花结果。果子低垂柔美地贴在塑胶上，而还没结果的白花傲然挺立，迎着春风微笑翕动。白花中间结出的果子逐渐丰腴沉重，直至红色遮掩了白，晶莹诱人，这时候它慢慢退场，也算是不负繁华不负君了。
小子手执剪子，在这个春天里悠然雀跃，他也不肯负了草莓的最好时候。
采撷番茄是不需剪子的。番茄生长的姿势需要攀藤，它轻巧地搭在事先架好的竹架上，然后羞涩地亮出明黄的色彩。还不及半个拇指大的番茄在绿油油、毛绒绒的丰腴的叶子下显得那样小巧可人。
手指轻轻一掐，整个的黄色的小精灵便落入掌中。小子在绿叶中穿梭。想起一句话，十里春风不如你。
而于我，小子那穿梭灵动的身影，蓦然间感到三里桃花不及卿，纵使我极爱缤纷烂漫的桃花。
接小子放学时，在学校的门口，看到一树树细米粒般大小的花苞，忍不住驻足观看。这样熟悉的树，却忽然想不出它的名字，小子说，你来闻闻它的树皮，好香啊！“好香啊！不是香樟树么？”一句“好香”，我忽然醍醐灌顶。
“榛，我们找天到小区里去‘寻花问柳’，查一查每一株树的名字。”
小子忽然就笑了，“还不如‘拈花惹草’来得贴切。妈妈，其实我们在年刚过的时候就已经去‘拈花惹草’了，我们不是去看了平东的油菜花吗？”
其实第一场春赶的是平东的油菜花和矢车菊。当花聚在一起，挨挨挤挤，绵延不绝呈于眼前时，你会觉得一切明媚了然，无所挂牵，像那花丛中捉虫子的小小孩，像那追着小孩跑的父母甜腻的眼神，更像那举着自拍神器蜂腰簇翠笑脸绽放的女子……
春意深，树树灼灼，赶春去吧，莫到人间四月芳菲尽，始觉春空。
转自：汕尾日报17.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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