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层楼:“产科吴彦祖”弃医从文?
问诊、问答两不误
从研究生到刚毕业的那几年里,六层楼曾毫无悬念地过了一段妇产科大夫的生活,如他所说:“同学要么考博,要么找一家三甲医院工作。”这就是一名医学生再常规不过的人生规划。
2013至2015年,他一边在北京301医院读研,一边进行临床实习。“在北京,很多患者救治的终点就在301医院或协和医院,所以这里聚集了许多疑难杂症。我们每天处理的都是癌症、肿瘤,但怎么去治疗普通的疾病,比如阴道炎、人流,在当时就没什么机会去锻炼。”
这种类似于“曲高和寡”的心态让他开始担心走出301医院后,该如何应对普通三甲医院的门诊需求?因此,在这个临别之际,他决定给除了肿瘤以外的普通妇科知识做一个总结。
“可能科普人士的初衷都是为了对自己的知识点做一番总结。”六层楼自嘲道。他在2015年开通了微信公众号“第十一诊室”,从此正式走上了科普作者之路。
“写科普也能帮助到日常和患者的临床沟通。”六层楼说道:“医生在临床中和患者的交流非常费劲,医生觉得患者怎么话这么多,患者觉得医生怎么冷冰冰的,结果就导致医患矛盾了。”而在写科普文章的过程中,他会去揣摩读者想看什么,想问什么。
这样到了医院里,也就更容易抓住患者关心的点,了解他们想知道什么答案,“话一说出口,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焦虑纾解了。”
2015至2018年,六层楼在北京知名三甲医院任职,期间经历了一段最“孤勇”的写作生涯。“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因为内容输出要求很多,又只有我一个人写,基本上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宫颈糜烂”不是病》《盆腔积液不是事儿》,诸如此类的科普文章,从三天一推到每日一推。吃饭时,在写;离下一台手术还有半小时,抓紧写;值夜班时,不眠不休地写。
他推算过,在医院里平均每周10~15台手术,接待100多人的门诊,但在公众号上发一篇文也相当于见了100名患者。待关注者超过1千人后,他第一次收获了过万的阅读量。开通一年后,公众号累积了10万读者。渐渐的,知乎、分答、网易付费课程等知识共享平台都遍布了他的足迹。可惜孤军奋战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再得心应手的科普作者,也逃脱不了如何平衡工作与副业的难题。
褪下白大褂
2018年,六层楼准备离开医院。“爸妈听到我辞职的事都要疯了,说我好好的三甲医院工作不干,以后他们拿什么去吹牛。”六层楼无奈地表示,“我见过五六十岁的医学专家,还在一如既往地开会、开刀,好像未来的几十年都是可预见的。有了临床经历后就会发现,其实很多问题不需要去医院就能解决了。”
他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假如患者手术后遇到了出血症状,偏偏主治医生刚好没有出门诊,这时该怎么办?患者八成会感到慌张、焦虑,所以他想要通过科普的方式来填补这种医疗资源的空缺。
正式辞职之后,虽然可以更加心无旁骛地写作,但挑战也一并接踵而来,譬如科普文章的定位与需求问题。“科普就是科学的普及,而科学是可验证、可‘打脸’的,要保持客观中立的态度,没法依靠所谓的‘人设’。”六层楼坦言道,除了IP效应的限制,科普文章又自带“冷门”光环,“大众并没有从网上学习健康知识的习惯,除非他们生了病,因此还没有形成刚需。”
由于上述原因,科普作者的变现能力多少会受到限制。在六层楼所知的大V里,有人开了淘宝店,有人接待更多门诊,还有人出版了书,算不上顶尖的商业模式。而他想由公众号出发,逐渐发展成一个值得广大女性信赖的健康平台,持续不断地输出高质量内容,提供更符合需求的服务。
为此,他果断地替第十一诊室“招兵买马”,不但从同学和同事里召集了十几名医生,还请来全职编辑负责把关。“目前,至少在女性健康科普这条垂直赛道里,第十一诊室做到了第一。”六层楼如是说。然而因为科普作者的“耿直”,他的团队也一度“穷”过。
“因为我觉得写科普文章,就不应该接广告挣钱。”很长一段时间里,六层楼都是拿其他知识共享平台上的收入来补贴团队,给大家发工资,直到2018年双十一才在导师的鼓励下接了第一个广告。“我在看望导师的时候谈起这件事,他反而觉得医生更应该向用户推荐好用的产品,比微商靠谱。”
褪下了医院的白大褂,六层楼和他的第十一诊室依然可以出“门诊”,只不过是通过写文、在线课堂、提问围观等互联网路径。清明小长假刚过完,他们就借着娱乐圈八卦的灵感,准备策划几期关于高龄产妇和产后抑郁的科普文章。对他而言,如果能够帮助大众培养从网上获得健康知识的习惯,那么弃“医”从“文”的前途还是相当可期的。
编辑:挨踢妹
图片:六层楼 傅正卿
来源:《IT时报》公众号vit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