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者,一喻人生早年的成长岁月,犹如一年当中的春季,如孟郊《游子吟》中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里的“三春晖”,指的就是人们在早年成长岁月里得到的温馨母爱;二喻三个春天的时间跨度,如陆机《答贾谧》诗云:“游跨三春,情固三秋”,诗里的“三春”与“三秋”皆为三年的意思;三喻春季当中的三个不同时段:孟春、仲春和季春。《四季诗画集》里的“三春”所指,便是孟春、仲春和季春。《节气歌》第一句“春雨惊雨清谷天”,指的就是春季当中孟月、仲月和季月三个不同时段中的六个节气,它们分别是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和谷雨。其中,“立春和雨水”对应孟春,时间是农历的一月;“惊蛰和春分”对应仲春,时间是农历的二月;“清明和谷雨”对应季春,时间是农历的三月,其后就转入夏季了。春季里的孟月,阳历大概是2月6日——3月6日。于时,虽然已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草木蔓发,春山生机,但苍茫大地乍眼望去,依然是石瘦崖枯,灰黄一片,俨然一幅“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韩愈)的画面,只有不罹凝寒的梅花和不惧严寒的迎春花悄然盛开。鉴于此,吟咏孟春时节的诗词中,除了梅花之外,涉及其他景物的甚少。同理,由于孟月里天气尚寒,无甚诱人景色,摄影人大都局促室内,很少外出采风,所以反映孟春时节风物的图片亦比较少。看来,虽有韩愈的“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的孟春之誉,但无论是诗人,还是摄者,和者甚寡。“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春季里的仲月,阳历大概是3月5日——4月6日。此时,无论是小园之中,郊田之外,还是山野之间,江河之畔,都已是桃红柳绿,莺歌燕舞,百花怒放,万紫千红。“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朱熹)也好,“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杜甫)也罢,描摹的皆是仲春时节春意盎然的景象,无怪乎,就连在桃花苑中饮酒赏花的诗仙李白,都禁不住以“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来抒发对仲春的慕恋。当然,仲春迸发出的世界,五彩缤纷,也是摄者的最爱,因而留下的影像亦最多。
“家住江南,又过了、清明寒食。花径里,一番风雨,一番狼藉。红粉暗随流水去,园林渐觉清阴密。算年年,落尽刺桐花,寒无力。
庭院静,空相忆。无处说,闲愁极。怕流莺乳燕,得知消息。尺素如今何处也,彩云依旧无踪迹。谩教人,羞去上层楼,平芜碧。”
春季里的季月,阳历大概是4月6日——5月6日,届时,草色漫漫,林阴渐密,花褪残红,芳菲殆尽,满目绿肥红瘦,放眼碧芜一片。诗人笔下所剩,也就只有感叹春光流逝,好景不再了。而面对此情此景,季月里的摄者也不愿再举起相机,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好的景物可供拍摄了。孟春时节,大地回暖,万物复苏;土膏微润,冰片始解;草木蔓发,春山可望,勃发出的是一种生机之美。仲春时节,春山煦日,惠风和畅;莺争暖树,燕啄春泥;百花盛开,万紫千红,生发出的是一种盎然之美。季春时节,红粉渐去,青阴渐密,绿肥红瘦,繁花不再,一番风雨,一番狼藉,流露出的是一种成熟之美。生机之美,盎然之美,成熟之美,三春之美不同,而乐亦无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