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教师的尴尬:被忽视的教师群体,任务最重但待遇最低

当下社会里财富涛涛、风云漫卷,不断发展变换的时代挤没了一些东西,曾经被趋之若鹜的教师行业在海量的师范毕业生和盛行的教育改革冲击下正渐渐陷入尴尬境地,而这个行业中最尴尬的,要数县城教师。

教师在多年间一直被视为一个稳定、体面、张弛有度、受社会尊重的工作,但扒开中国各教育层级去看,张弛有度是给城市教师的,大众颂扬是给乡村教师的。

县城教师不上不下卡在夹缝中,完全被社会忽视掉了,几乎没人意识到他们承担了中国教育任务中最沉重的一环,却拿着最低的报酬。县城教师,正在与中层教育一起被淹没。

县城教师有多累?他们默默承托了中国乡镇人口大迁移

当下,许多人都在讨论中国乡村、县城人口空心化,感伤年轻人去了城市后再也没有回来,但却没人在意这些历久经年的巨大的人口迁移重责被谁承担了。

在低等教育费用几乎被国家和政府全摊的当下,广大县镇父母对这部分的付出都是极少极少的,需要付出最多精力和时间的教育恰恰是县城教师在承担

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过程中,没有产业的乡村成了弃婴,大部分青壮年为了谋生和发展都搬到了县城,也带走了他们的子女。散落的村镇学校变得空荡荡,寥寥几十人的班级教学质量堪忧,以致一些父母即便自己住在乡村,也千方百计将孩子送到上一级——县城学校里攻读中小学和高中。

就这样,庞大的乡村学生群体在无知无觉间都涌进了县城,县城的学校里不再是30、40人,以县城本地学生为主的班级,而变成了50、60人,乡村和县城学生参差掺杂的大班级。小班变组成复杂的大班,县城教师的工作量和教学难度都已暴增

乡村和市里的学生大都走读,但县城的学校为了接纳乡村来的学生许多都有住宿制。

住宿制意味着学生们从起床到就寝都在学校度过,学校需要将十几个小时安排满满,需要照顾学生的衣食住行、心理情绪甚至感情矛盾等诸多问题,而老师只有那么多。寄宿制之下,县城教师大都承担着超时、超范围的工作。

乡村在减负,学生两三点钟放学回家玩耍,城市在减负,学生三四点钟离校去补习班,但县城不存在减负——那些想脱离乡村和县城、通过学习改变命运的少年们必须在这里加倍努力才有机会奔向大城市。

而县城里的课外教育远不如城市发达,除了一些日常小补和考前突击补习,县城学生们的学习都靠在学校和教师引导。为此县城老师们必须兢兢业业利用十几个小时的在校时间教出漂亮的升学率,成全学生,也成全自己的“业绩”。

留在乡村的孩子没有多强的出头意愿,市里的孩子正常发挥就能出头,只有县城教师承载一代代学生改天换命的梦想,他们的责任和心理负担比上下级同行都重。

城市孩子一直属于城市,但海量的乡村和县城孩子走向城市却需要依托,二十年间,县城教师几乎独自承担起了这项重任,成了社会转型最关键的纽带。而他们全方位的辛劳付出却被掩盖在上下两极的光环与荣耀之下,被这个社会忽视着。

县城教师的尴尬待遇,被村镇和城市同行一起笑话

县城教师的工作和责任如此之重,享受的待遇如何呢?可以说非常尴尬。城市教师工时较为正常,接触的学生素质更高,通过学生家长和学校获得的资源、结交的人脉也更上层,可以说,他们的付出回报比很高。

乡村教师因为学生外流工作很轻松,又得到了国家政策倾斜,不仅可以拿补贴增加收入,还有25年经验直接晋升高级教师等优待,福利待遇可观。

而卡在两者中间的县城教师,评级与城市教师同标准,工作量是上下级两倍以上,拿到的工资有时甚至还不如乡村教师多,付出回报比严重失调。

县城是个人情社会,教师工作虽然听上去体面,但发展机会最容易被关系、人情、权利之类挤占,有限的晋升名额几乎不可能公平分配,常常被关系户挤占,多年工龄还未评得匹配职称的比比皆是。

由于不受社会重视,他们的薪酬待遇几乎无人在乎。在东北的某些城市,19年市政府为了解决财政吃紧问题缩减了部分公职人员的薪酬,首当其冲的不是市里的公务员、医生或者乡村的干部,而是县城老师。

这个无处发声也不敢发声的群体就这样任人宰割,眼看着原本就不多的工资被压掉了一半,整年延发。县城教师明明付出和承担得最多,但酬劳待遇和发展机遇却偏偏都在底层,因而出现了一种尴尬的局面——乡村和城市的同行都在笑话他们。县城教师的光环,只有“教师”两字空话而已。

县城教师的处境,乡镇教育的困局

县城教师不成比例的付出与回报让这个岗位失去了吸引力,潜移默化影响着教育从业者的选择——有能力的人不愿再回到城镇去默默耕耘,过出头无望、亲自掏空所在县镇的生活,宁可选择在城市不稳定的补习班里赚钱,最起码心理平衡,可以给未来留些可能。

而愿意回到县城教书的都是一些能力不强、素质不高、没甚目标、图稳定工作糊口度日的人。一边是城市里不断深耕精英教育,突飞猛进;一边是这些人混吃等死,拖累县城教育。

可以想见,他们将深化县城学生与市里学生之间的差距,成为乡镇、县城学生通过学习实现阶级跃迁的绊脚石,变相阻碍整个社会质量升级。

县城教师发挥着房梁的作用,却没有人抬头看他们一眼,给他们应得的。

他们面对的困境其实也是中国基础教育的困境——社会目光都聚焦在城市的昂贵精英教育和乡村的留守教育上,只关注这两种方式培养出的两个极端群体——211、985的精英与走不出大山的青少年,而无视发挥关键作用的县城教育,无视基数庞大、默默发挥基石作用的二本、专科学生。

忽视县城教师与忽视社会中间人群一样,都是一种社会病,耗尽他们的热忱与奋进意愿意味着掏空教育大厦的中层,到那时一小错顶层营造的空中楼阁再漂亮,能支撑起整个社会吗?

县城教师是一个沉默的群体,他们的得失比失衡却无人问津,他们的贡献被浮躁流转的社会阉割,让他们承担责任又承担委屈,是教育体系的失职,是整个社会的不公,然而没人有义务被世界吻以伤痛还始终报之以歌。

愚者暗于成事,知者见于未萌,我们不该沉浸在当下的教育成效和鼎沸的新闻里,更应该预见将至的、被人遗落的危机。给县城教师的工作以关注,给他们的付出以报偿,就是给基础教育添砖加瓦,为中国的未来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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