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你也没和我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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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终归不过是信,即使烧了,该留在心里的自然留下;而就算保存在那里,留不下的照样留不下。”

——Y小姐

Y小姐:

夜里吃完了最后一颗从老家带来的鸡蛋。轻轻地磕开打到锅里时,想起了临行的那个中午。

那天齐踝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暗黑和泥泞不堪的地面来,化掉的冰挂不时哗啦一声落在楼下的塑料雨棚上。午饭时在朋友家喝了不少白酒的我被电话叫醒后一口气跑到了家里,满脸通红地进门就倒在了沙发上。

看着头发已花白的母亲细心地帮我准备着行李,想着那双粗糙的大手应当很冷吧,想起了她在我前几天一直说我现有的冰箱不够大,让我提前买一个大些的放在她那里。又絮叨着让我赶紧地找个好姑娘,不能再这么晃荡晃荡地下去了,趁她现在还能动,说不定还能帮我带几年小娃娃。

我将脸埋在羽绒服里,一声不吭,Y小姐,我脑子里却一下子想起了你。

于是上午就坐在电脑前仔细列了个单子以后要买的东西,还没写到一半就觉得不能再这么懒散下去了。

马航班机失联的那一天,我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被母亲推醒。打开电脑,到处都是同它有关的新闻。连着几天都追着新闻在看。

因曾经历过,觉得能明了他们那种绝望却而又期望奇迹会出现的心情。有时人会觉得什么都可以等,会觉得说了“再见”就会再次相见,可是很多时候却是再也不见。不是吗,Y小姐?

丽都酒店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留言。几乎每一段话的最后都有“等你回来”。夫妻、情侣、父子、……谁做为谁的必需,谁也就是谁的希望所在。

不知那买好了戒指的男子,是否能等到心爱的女人回来给她戴上。即使无法存活下来,活着的人也还是该继续好好活着。就算永远记得,那仅仅是留存在心里又哪里真的会够,那只不过是无奈。

新认识的朋友,才第三天就同我说,“你记忆真好”,我想,我大概是个活在回忆里的人吧。

比如我在给你的邮件里提到,看过的书里主角说了什么了,他那句话出现在哪一页,又比如你微信的签名,你每一次细微的更改我都能立刻察觉。更不用说有些回忆,不管我怎样地去暗自摧毁,却一直存活在我心底。

删我好几次的朋友又加回了我,说到飞机失联这件事,她说希望他在这个飞机上。

他没同她说一句告别的话就一直消失到现在,那个男子,只和她通过一次电话,其它的交注都是靠QQ和微信,而她却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她甚至写了一篇日记《我想飞机从新加坡出发》,因为他最后给她消息时就是在那里。

但奇怪的是,Y小姐,虽然我讨厌你又憎恨你,可是,我一点都不想你也会在那上面。

作者|程刚

题图|猫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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