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大盗死前咬娘
以下故事,出自清代邹弢笔记小说《三借庐笔谈》,翻译时略有改动。
在无锡城北门外,住着一家,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和母亲,儿子叫陈阿尖,和母亲务农为生。母亲身体不好,儿子年纪又很小,孤儿寡母的过日子,着实很不容易。
陈阿尖六岁的时候,有一天在家玩,母亲出门干农活了了。有个卖鱼蛋(应该就是鱼丸子)的人从他家门口经过,趁着那人吆喝的时候,陈阿尖嘴馋了,他偷了三个鱼蛋,然后立马靠在墙上,一个鱼蛋放在后背和墙之间,另外两个鱼蛋则藏在胳肢窝里。
那个人没发现,推车走了。母亲回来,陈阿尖把鱼蛋拿出来,并告诉母亲自己偷鱼蛋的经过。母亲没有责骂他,反而一顿夸奖。中午,娘儿俩吃了三个鱼蛋,觉得很美味。
偷东西并不好,陈阿尖以为会被母亲呵斥甚至打一顿,不料母亲没有这么做,反而夸他,于是他开始萌生偷东西的想法。但是,偷东西很危险,可能被抓住,得有本事逃跑,于是陈阿尖开始四处求人,学习拳脚兵器和轻功。
几年之后,陈阿尖学到了很厉害的功夫,不但拳脚兵器厉害,而且轻功更厉害。他家有一块农田在水塘南边,正常情况需要绕过水塘,从桥上过去,才能到田里干活。但是陈阿尖不同,他拿起锄头,直接跳到水塘上面,快落下的时候,锄头轻轻点水,然后借力就跳到了水塘南面。
当时有个巨盗,在水塘一个小舟里,正要来陈阿尖的村里偷东西,一看陈阿尖这样高明的本领,吓得扛着小舟就跑了。
这些年,陈阿尖到很多人家偷过东西,从衣服首饰,到金银珠宝,再到古董字画,他什么都偷,于是他家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不过,他也并不是总能成功,有时候也会失败,甚至会被抓住。
比如有一天,晚上下了大雪,陈阿尖一看,知道是个好机会,于是立马用轻功去苏州,不到半夜就到了苏州,他找到一位富户家,然后进入富户家仓库中偷了二千两银子,藏在一个桥下面。回去的时候,地上已经有很厚的雪了,陈阿尖于是倒穿草鞋,然后到南门的时候,天还没亮。
在南门的时候,陈阿尖故意去偷一家卖豆浆的铜器,主人看到后,抓住了他,然后把他送到县衙。
第二天,苏州富户发现家中失窃,报案后,县里有一位很有经验的捕快,发现雪地上草鞋脚印。他怀疑是陈阿尖所为,到无锡一打听,发现陈阿尖因为偷铜具已经于前一天被抓了,不可能到苏州去偷窃,于是只好作罢。
也就是说,陈阿尖其实是故意被抓,这样就能以很小的代价,得到了那两千两银子了。否则,卖豆浆的人,怎么可能抓住他?再说了,以他的轻功和本事,又怎么可能去偷个磨豆浆的铜器?但是,老捕快不知道,于是富户丢银的案子不了了之。
被关了几天后,陈阿尖出狱了,他继续偷窃。这次,他去了别的省,途径海盐。
海盐的陈姓是大姓,其中有一位陈姓人家特别有钱,家中也有很多仆人、婢女,仆人婢女都不简单,个个都有本领,身怀绝技。陈家的陈小姐也会武艺,她刚十五岁,剑术高超,轻功最好,她带着婢女看守银库。
陈阿尖打听清楚后,觉得是一家人,可以借点钱来花。于是,晚上他来到陈家,一跳就跳跃了三米高的墙头,到了陈家大院。他拿出怀中的火折子,看到一处楼上有火,附近有铁栅栏,知道是放银子的地方。他徒手掰开铁条,正要进去,忽然楼上窗户里发出声音,一个青衣女子从楼上飞了下来,直冲陈阿尖过来。
陈阿尖大惊,逃跑已经来不及了,抽出利剑,打算与青衣女子决斗。但是,他刚刺一剑,右手腕被青衣女子踢中,手中剑也掉落在地,还没反应过来,青衣女子的剑,已经抵住了陈阿尖的脖子,于是陈阿尖就这样被抓住了。
青衣女子只是个婢女,武艺居然如此高,陈阿尖很害怕。他正胡思乱想,青衣婢女一只手直接把他提了起来,然后飞到楼上。
楼上屋中,一个少女坐在床头,红裳绣服,美艳绝伦,正是陈小姐。陈小姐一看陈阿尖,笑着说:你也太怂包了吧?想要钱你就直接说呗,何必做此下作的行径,你是有什么本事才敢这么做?陈阿尖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陈小姐又问他到底会什么本事,陈阿尖说自己轻功很好。陈小姐看了看青衣婢女,婢女下楼拿来了一个大筐,陈小姐看着陈阿尖,说:凡是会轻功的人,都是从走筐开始,你说你轻功好,那你在大筐边缘走上几圈吧。
陈阿尖不得已,只好用平生本事,在大筐边缘走了起来,走到五十圈他就出汗了,只好下来。原来,他轻功虽然好,但是飞一百步远就得下来点地借力,这大筐上五十圈,也就大概是地面上一百步(古代一只脚迈出去叫跬,迈出去两只脚叫一步)。
陈小姐一看,笑着说:就这么点本事,还敢说自己会轻功?你连我家婢女都不如。转头看了青衣婢女,婢女轻轻跳上大筐边缘,一连走了一百圈,陈小姐才让她下来。而青衣婢女面不红,气不喘,似乎没费劲。
陈阿尖一看自己不是对手,瞥见身后有窗户,于是趁着陈小姐和婢女不注意,从窗户跳下去。陈小姐并不慌张,右脚伸出,踢中陈阿尖左臂,说:这次就饶了你,以后不可再行窃,否则必不轻饶,赶紧滚吧。
陈阿尖只觉得左臂奇痛,连夜回到家里了,再看左臂,已经青紫,他自己放了很多淤血,几个月才恢复。
不过,好了伤疤忘了疼,陈阿尖伤好了以后还是想去偷东西,母亲也支持他。结果,他很快又因为偷窃千两黄金,被富家的保镖抓住。由于他是惯犯,官府好几次抓到过他,这次偷盗金额巨大,官府于是加重处罚,判了个死刑。
临死前,母亲到刑场看陈阿尖,陈阿尖则对监斩官说,自己有些话要对母亲说,否则死不瞑目。监斩官答应了,让其母到刑场中间。
只见陈阿尖靠近母亲耳边,然后猛地咬掉了母亲的耳朵,并恨恨地说:如果你在我小时候就教导我,不要偷盗,堂堂正正做人,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呢?是你毁了我啊!围观的人无不感慨落泪。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这个故事我从小也听母亲说过,虽然有些地方不一样,但道理都一样。父母对孩子的教育,太重要了,因为孩子生下来,很多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做,该不该做,父母要去告诉他们,教育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