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禅师 山河大地是如来
1952年,中央人民政府在北京发起中国佛教协会筹建会议,虚云禅师被公推为首席发起人。次年中国佛教协会成立时,虚云禅师为名誉会长。
在现代佛教史上,坚持苦行长达百余年,历坐十五个道场,重兴六大祖庭,以一身兼承禅门五宗,法嗣信徒达数百万众的高僧,仅虚云禅师一人而已。
据虚云禅师的《自述年谱》上说,他生于1840年7月29日,初生下来时是一个肉团,生母颜氏夫人骇恸而死。第二天有卖药翁来,剖开肉团,竟得一白胖男婴。降生以来,他都是由庶母王氏抚育成人的。父亲萧玉堂在福建永春州衙任幕僚,后来受聘入泉州府幕,泉州也是他的出生地。
虚云禅师幼时在泉州府衙从师读书,十三岁时祖母逝世,他随父送祖母及生母灵柩返湘乡安葬。见家中做佛事,他对佛像经书及三宝法物心生欢喜。十七岁时,他潜离家乡,想到南岳出家,因道路不熟,途中又被家人追回来。玉堂公怕他再出家,为他娶了田氏和谭氏两房,但婚后他们同居而无染。1858年,虚云禅师作《皮袋歌》留别二女:
九品莲生有佛证,弥陀接引到西方。
放下皮袋超上乘,皮袋歌,请君听。
虚云禅师潜至鼓山涌泉寺,投常渊开坐下出家,取法名古严,又名演澈,法号德清,即虔心奉佛,诵读经书,习学仪规。次年,依妙莲受具足戒。其后,为避父亲追寻,隐居于山后岩洞长达三年。他任过水头、园头、典座一类职事,过了四年,又回到后山修苦行,居岩穴,食松果,饮涧水,髡发覆肩,衣不蔽体。
如此又过了数年,在一位行脚僧人指点下,虚云禅师去了天台山的华顶龙泉庵参谒融镜老法师。老法师开示道:“你的这种作为,近于外道。就算你修行有成,亦不过是个自了汉。发菩提心,上求下化,自度度人,才是修行的正途啊!”如是,虚云禅师潜心修习天台教观,到国清寺参学禅制,到方广寺习《法华》,三十六岁时再度下山,行脚天涯。
虚云禅师渡海到了普陀山,开始遍参名刹、礼敬大德。1882年7月1日,他自南普陀法华庵起香,三步一拜,一直拜往五台山。据传说,拜到黄河遇大雪,在茅棚中枯坐念佛六日,终至陷入昏迷状态,后为一文吉的丐者所救,当是文殊菩萨显化。如是拜了二十三个月,他终于到达五台山的显通寺。而后礼拜五岳、结茅终南、横跨金顶、游历拉萨,他已经五十岁了。
离开藏地,虚云禅师开春南行,经不丹国,翻越喜马拉雅山,到了印度。朝礼圣迹后,他又渡海到斯里兰卡,再到缅甸,为南传佛教兜了个大圈子。返程入了云南境,来到鸡足山,发现全山不足十寺,皆为子孙庙,还不许外地僧侣挂单。虚云禅师叹息之余,飘然而去。
其间,法师承妙莲衣钵,为临济第四十三世;又接耀成法脉,列曹洞第四十七世。一次转船,住龙泉寺,一日趺坐,一定九日,轰动泰国,国王、大臣以及男女善信都来罗拜。出定后,皈依者数千人。在南京净成寺,虚云禅师与杨仁山居士往来,讨论《因明论》《般若灯论》,之后再到九华山翠峰结茅修行。
虚云禅师(前排中)与弟子
1895年,虚云禅师应约下山去扬州高旻寺,至大通荻港,遇水涨,无力支付渡资铜钱六枚,一路行去,忽失足堕水,浮沉一昼夜,流至釆石矶附近,被打渔的人网起来,救了一命。到了高旻寺,虚云禅师表示只求打七而不任职事,被住持以为“慢众”,当堂打香板。后来有人说出他堕水获救的事,他才得以专心修行。
在禅七中,虚云禅师精进勇猛,以悟为期。至八七第三天夜晚,六枝香开静时,护七照例冲开水,热水溅手,茶杯堕地,一声破碎、疑根顿断,法师即述偈明志:“杯子扑落地,响声明沥沥。虚空粉碎也,狂心当下息。”另一偈子为:“烫着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语难开。春到花香处处秀,山河大地是如来。”
1897年,虚云禅师为报母恩,在宁波阿育王寺燃指供佛。在北京时,正赶上义和团之乱,深受王公大臣敬重的德清法师与西太后、光绪帝随驾西逃到了西安。应岑春煊之请,在卧龙寺办了息灾法会后,虚云禅师不胜烦嚣,去终南山狮子岩,结蓬独修。一日,静中入定,时逾半月,锅中煮芋早已霉高寸许,惹得近远僧俗多来探视。为避俗扰,法师自号“虚云”,改字“幻游”。
出关后,虚云禅师去西南修行,发心重兴鸡足山,革除陋习,将其改为十方丛林。为护寺产,平息军人逐僧毁寺之举,虚云禅师只身进见军阀李根源,以言相辩,用理折之,使其皈依佛门,鼎力助法,所部成了一支著名的佛军。由于寺产之争频频,在大护法的相助下,光绪帝下了一道上谕,谕知地方官不得勒捐寺产。
1912年,虚云禅师代表佛教界去南京谒见孙中山先生,参加筹组中华佛教总会并出席成立大会。从此,虚云禅师又积十八年心血全心护持祖庭,兴规矩,肃寺风,颁规约,创办佛学院,培育僧才。抗战期间,各地僧人都投奔虚云禅师重修的南华寺,还在重庆举办了事关国运的水陆法会。
1953年5月,中国佛教协会成立之后,虚云禅师去庐山大林寺养病。同年10月,忽然带侍者冒雨登上永修县云居山,住进牛棚,幸亏新加坡南洋烟草兄弟捐赠了一笔善款。不久,四方衲子近百人闻讯而至,成立了真如禅寺僧伽农场,将僧众分为农林与建筑两队。虚云禅师率僧众如法修持,农禅并重,到1957年,将日本人炸毁的真如禅寺基本修复完成。
在众多的回忆文章中,留下了许多珍贵的资料。比如,一百一十八岁的虚云禅师拎着二百多斤的粮食健步如飞;为数百戒子授受三坛大戒。
虚云禅师一生,于鼓山接传曹洞宗,兼嗣临济宗,中兴云门宗,扶持法眼宗,延续沩仰宗,接续了断代数百年的一花五叶禅宗传承,实在是大菩萨应化而来。虚云禅师向有十难四十八奇的传闻,如猛虎皈依、双鹅听经、龙王求戒、枯梅开花等。
1959年10月13日,虚云禅师示寂,世寿一百二十岁,僧腊一百零一年。荼毗之后,得五色舍利子数百粒。
虚云禅师曾自书一联,记述其生平:
坐阅五帝四朝不觉沧桑几度,
受尽九磨十难了知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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