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碑 | “去吧!看看我们的河山。”
站在这座高耸的英雄碑前,动也不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它,它也静静地看着我。山风不住地吹来,捎带着袭袭花香,就在这清爽的早晨,我与第一缕阳光,同到碑前。
这座碑立在这山顶已经很久了,它就站在这里,顶着风吹日晒,静静地看着山尽头的远方,像一个战士。不,他本身就是战士,是一位又一位的烈士,所以他叫“英雄碑”,所以人们都相信这碑里住着从这里走出去的那些烈士们的英魂。
“跟我去走一走吧,你在这山上守了这么些年,山下早已是另一番世界,跟我去看一看吧!”我说。他看着我,不说话,只有微风吹着柔嫩的柳条不住摇摆。“快,快点,跟着我,别走丢了。”
我转身向山下走去,一级一级的下着台阶,他也与我一样,一级一级的下着,只不过他看的仔细,看的欢喜。
一路上游人络绎不绝,帅气的小伙儿,靓丽的少女,处处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山脚下,是一座纪念馆,里面陈列着前辈们的过去,人们围在解说员四周专注的倾听,我看到许多人眼眶内闪烁着泪花,我看到一滴一滴的眼泪从他明亮的眸子里淌下。我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喃喃道:或许我们并不清楚你的名姓,但我们所有人都要承受你的恩泽,心怀感恩。
往前走去,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来人往,人们西装笔挺,匆匆忙忙,宽阔的街道一尘不染,两侧的店铺也是琳琅满目、落落大方。我看见了他的诧异,他的惊喜,他的欢愉。我笑了,笑得很开心,我为我的时代而骄傲,也为能拥有这样的时代而自豪。
我们走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还看了长城的绵延,看了敦煌的飞天,看了玉门关外的大漠孤烟,看了喀喇昆仑的雪域高原,我们在洞庭湖里泛舟,在华山窥天外,还在黄鹤楼前笑太白。他哭,我跟着他哭;他笑,我与他同笑。
我们又走回了那座山脚下,阳光透过碑顶照射下来,那碑在天地间更加挺拔屹立。他看看碑,看看我;我看看碑,看看他。他抬脚想向上走去,我说:再去看看吧!看看和你一起的他们,也看看后来的我们。他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我迈开步子走上去,同样一级一级地上着台阶,这次我数的很仔细,一共一百级台阶。我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坐了下来,向下望去,他还站在那里,看着碑,看着我。我向他挥了挥手,他又看了一会儿,转身远去。“去吧!看看我们的河山,这里还有我。”
不知过了多久,在许多的日升月落后,他伴着暮色归来,带着一身疲惫,满衣风尘,却掩盖不住那满面欣悦。“去了哪里,这么开心?”我笑着问他,他不语,只是看向远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白山黑水间伫立的一座又一座丰碑;那是大漠雪原上驻守的一个又一个岗亭;那是繁华都市里幸福快乐的一位又一位人儿。还有那勇猛威武的钢铁雄狮,划破天际的长空利剑,舍生忘死的刀尖舞者,乘风破浪的铁甲战船,斗志昂扬的人民子弟……
他看向我,眼里有赞赏、有钦羡、有渴望、有荣光,以及最美好的祝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在朝阳里,他是那么荣耀,又那么孤寂。“别”,就在那一刻我意识到了什么,忙向他扑过去,可我什么也没有扑到,只是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赶忙起身,他只是站在那里笑着,笑的是那么开心、那么无怨无悔,他冲我摆了摆手,背过身去,看向这壮美的山河大地。
山风袭来,带着从山地集聚一夜的冷气,包裹着零零散散的几片树叶,我一激灵,精神也是一靡一振,山顶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或许我知道,只是我不愿意去想。但我想,他至少是满意的,是欣慰的,他将与宇宙同在。
我看着那座碑,那座碑也看着我,这山顶,他就这样留给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