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记忆》（二十一） 我在淇县革命的情况回忆
向曾经在朝歌大地上流血牺牲的革命先辈们致敬
我在淇县革命的情况回忆
抗日战争时期，我到淇县工作的时间不长，距今已有四十了，回忆很不完整，恐怕有些事件也欠准确，现仅把我回忆的情况作一介绍，供淇县党史办公室同志，在编写党史中参考。
一、我在淇县工作情况
1943年6月，我从太行区一地委调往七地委，到七地委所在地林县合涧的河交沟，见到了太行行署主任李一清同志。当时高杨书记还没去，所以，他既是代理书记，又是代理专员。我把介绍信交给他，他就说：“准备一下，到淇县当县委书记”。六月底我到汲县正面，见到了一二九师政治部民运部长陈孝同志。当时，他是代表地委下去的，给我说：“你到淇县去吧，淇县县政府刘哲民在那负责，也没有几个人，先给你一个连的兵力，你们成立起地方组织，这个连就抽走了，你到那里可先了解一下情况”。7月1日我就从正面到了淇县。由于上级没有派人宣布我的职务，我自己也不好宣布，只好先和刘哲民同志接了头，作些了解情况的工作。刘哲民同志，比我要早到个把月，任淇县县长，当时县政府里人也不多，记得有个姓连的，共三、四个人。到淇县后，由于敌人对淇县和林县的分割，到地委需要通过的临淇、林县城两处都被敌人封锁，致使与地委联系中断。因此，我的职务就暂时没有宣布。
1943年10月，地委让汲县的通讯员王增林同志，带来了地委的任命文件和高杨书记的信，任命我为淇县县委书记，刘哲民、王耀文同志为县委委员。组织部长、宣传部长都没有明确。后来我向地委请示说：“这样不配干部，我这个县委书记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地委说：“王耀文可当宣传部长么！他是个文化人。”这样，回来就宣布王耀文同志任宣传部长。至于组织部长始终就没有配备。组织部的工作，也只好我兼管了。
县委成立后，地委陆续也派来了几个干部，就让刘自浩同志任一区区委书记。该同志是老红军，王耀文同志任宣传部长兼二区区委书记。当时，我记得淇县就这两个区，没有三区。这样，党的工作也就逐步展开，主要有这些工作和事件：
1、积极扩兵：建立地方武装。我初到淇县，山区的国民党军队虽下山投敌，但日伪军对我们扫荡威胁仍相当严重，为了巩固解放区，保卫群众的生命财产，建立地方武装、开展对敌斗争，就成了我们当时的主要任务之一。为此，我们就集中力量，建立县大队。当时，上级也给我们派来专抓武装的和烈同志任县大队副大队长。有了领导我们就积极组织人员和筹备武器，动员地方青年参军，以这些青年为基础，使县大队就迅速建立起来了。为动员一切武装力量，参加抗日斗争，还吸收了大石岩的徐老开加入了我们的县大队。徐老开系国民党员，国民党占领时，就搞过国民党的武装。因此，他参加县大队还带了一些人和枪支。根据党的统一战线政策，还给他县大队副大队长职务。由于我们地方武装、政策对头、措施得力，使县大队从无到有，迅速壮大。到1944年淇汤合并时，这支武装已发展六、七十人。装备虽不好，但步枪、手榴弹、弹药已有相当的数量。同时，还建立了区干队，这就使淇县山区人民有了自己的武装力量。
2、征收公粮：当时，由于国民党政策的残酷收刮，搞的山区人民是粮空财尽，生活相当穷苦，但为了维持部队进行抗日斗争和党政机关的最低开支，又不得不征收一定的粮食，但又不能多征。根据这个基本情况，就由财粮科根据各方面的需要和群众的实际可能，制定出征粮计划，经县委研究，上级批准，才组织干部付诸实施。经过深入群众，宣传政策，实行农业累进税制，照顾基本群众利益，所以，征粮任务还是完成了。
3、发动群众，打破封锁：我开始到淇县，在油城、雪白庄等地方，青壮年都跑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小孩。一了解跑的原因，一是没有吃的，想到山下投亲靠友，弄些粮食渡过灾荒，二是怕共产党，国民党宣传说：“共产党杀人放火”。加之日本鬼子又从物质经济方面封锁，这种局面对初建的人民政权的巩固很不利。根据这种情况，我们就深入群众，认真宣传党的政策，并以我们的实际行动，消除群众的思想顾虑，动员返乡。为了作好这个工作，除我们做好宣传外，还按照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动员地方上有一定影响而又较为开明人士，出来到我县区政府里工作。运用他们的社会威望，促使外逃群众返乡。这样，外逃人员逐渐返回，人心也开始稳定，我们的政权也就有了群众基础。
国民党政府对山区人民的压榨和日寇对我们的封锁，确实给我们造下了各方面的困难。当时，由于群众贫苦，干部生活也相当困难，体质下降、疾病流行，解放区又无药治疗。但是，我们有了内心倾向我们的群众，敌人就封锁不住我们。这事我们到群众中一说，他们就很快行动。带着我们付给的伪钞，到淇县城里，冒着生命危险为我们购药。同志吃了唐拾义的药丸很见效，几次就好了。以后有啥问题，群众就想法给我们解决，这样我们就粉碎了敌人的封锁。
4、镇压通敌分子：共产党的抗日政策，逐步深入人心，动员了各方面的群众，参加了抗日斗争。但也确有极个别的民族败类，勾结敌人，通风报信，企图消灭我初建的抗日民主政权。1943年冬，一天，我们的部队到山下去活动，晚上返回山区，走到赵庄的山口处，碰见了一个向山下去的老头，名子记不清了。此人家住在大石岩下边的一个村子里，他亲自写信说：“山区八路军不多，也没有多少武器。”要敌人赶快进出来消灭我们。恰巧此信被我部队搜出，并将其逮捕。我们经过研究，认为象这样的通敌分子，必须镇压。于是，抗日政府就召开群众大会，由民政科连科长宣布了他的罪状，展示了他犯罪的物证，就判以死刑，立即执行。这个大会不仅打击了日寇和汉奸，也有效的教育了抗日人民。
5、避开日寇扫荡，掩护干部安全转移：1943年，国民党的四十军、新五军下山投敌之后，日寇对我在西部山区建立根据地，是不甘心的。仅在1943年下半年之内，就进行了两次扫荡，妄图摧毁我们刚刚建立的人民政权。是年秋后，我和部队一个班住在油城。吃过午饭，我跟军分区派来的工作组苟国福同志说：“我去雪白庄那里看看”。正走到刘村那个山口处，迎面来了一位背粪筐的老头，他很着急的对我说：“那边过来好多部队”。我问穿的啥衣服，他说：“黄衣服”。“有马没有？”他说：“有”。“有多少人？”他说：“可多啦！”我说：“不对，这是敌人”。就叫他赶快通知部队作好准备，防止敌袭击。我又隐蔽地仔细观察，原来，我们只注意了通往山下的大路，不注意从雪白庄与油城之间，还有一条通向山下的路。结果，敌人就是从这条路摸上来了。幸好，敌人还没有发现我们，隔过我们向雪白庄往正面方向去了。敌人这次扫荡，决心很大，地面上有步兵扫荡，空中用飞机侦察，妄图抓住我们，一举歼灭。但我们有了群众，就使敌人变成了瞎子。敌人走后，我带着那个班，赶快到山那边找到了县政府。根据敌人扫荡的嚣张气焰，我和刘哲民等同志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刘哲民同志很有信心的说：“敌人往山那边走了，我们就往山窝里钻”。我说：“那好，你地理熟，你领着转移吧。”刘哲民同志就带着我们转了两个晚上，白天在半山坡找个村隐蔽休息，并派少数岗哨观察敌人行踪，晚上就开始转移。两天过后，敌人摸不到我们，就向辉县方向去了。
另一次是敌人向临淇扫荡。我和刘哲民同志商量，他带领我党政干部转移，我去完成地委分给的任务。当时，临淇有个冀鲁豫的学习班，让我掩护二百个同志转移，都是大干部，必须保证安全，不得发生意外事故，这个担子使我感到确实有些太重。怎么办呢？我就和军分区工作组的苟国福同志研究，将仅有一个班的武装力量，妥善分工，掩护着我们这个干部队伍，向安全地带转移，转了好多圈子，最后转到淇县与林县交界的山边上，传来消息说敌人走了，我们才返回了指定地点。
6、与民同苦，坚定革命意志：我们解放了淇县山区，也正是这个地区连年遭灾的时期。虫灾、旱灾搞的庄稼连年不收，加上国民党苟捐杂税的残酷压榨，逼的群众缺粮、断炊、衣不蔽体，生活十分困难。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党和人民政府，一方面组织群众生产自救。另一方面，从政策上给以实惠，以体现党对群众的支持和关怀。在这当中我们的干部与民同苦，与民同乐的生活作风，也正是我们能在群众中扎下根来的重要因素。那时，我们干部的供给也仅是每人每天十二两小米（每斤十六两），不够吃就到山上挖野菜，这样每天还不够吃，就只好由炊事员分饭吃，真是群众挨饿，干部忍饥，与民共处于苦难生活之中。在衣被上，我虽是县委书记，但我连个被子都没有，只有一件破大衣，白在披着，晩上盖着。衣服是三年发一套，1944年发衣服了，由于工作的需要到敌占区，便于掩护，衣服我没要，领了一身染成黑色的老粗布，做成了一件大棉衫，仍是白天穿、晚上盖，而且到敌占区活动也方便。回忆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中，我们的党员、干部不仅没有动摇，相反干起工作确实是干劲十足、勤勤恳恳，常常还可以听到同志们的革命歌声，显示出我们党的干部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7、保护国民党的档案资料：1943年冬，我带领一班部队，住在油城村。一天，部队的战士，从油城南边的山洞里，搜查出好多国民党党部存放的档案资料。由于他们缺乏这方面的知识，认为没有用，就把这些资料弄到油城我们住的院子里点火焚烧。正巧，我从山上下来，一问，他们说：“这些材料是这一地区国民党党部的负责人杜希尧逃跑时，隐藏到这里的材料。材料中有蒋介石的画像、著作、及其内部的有关文件。他所管辖地区国民党员的名册和他本人的日记。它对我党了解敌人内幕是很有价值的材料。可是当我碰到时，绝大部分已烧毁。我从尚未烧到的火堆中，弄出两本资料，一本是国民党在这一地区的党员名册，从这个名册里，当即就查到了已参加我政权和军队工作的徐老开等人的名子来，了解了他们过去的政治面貌。同时，名单中不仅有淇县的，还有浚县等县的。另一本是杜希尧的日记，从他的日记中可发现他是蒋介石的踏实信徒。蒋介石曾亲自接见过他，和杜组织国民党员每周开会活动的记录。记录中既有参加人员名单，又有具体活动的内容。为使上级也能了解国民党的情况，我把这两本资料交给了七专署。后来我和汲淇县公安局长马芳同志谈到这个情况时，他说他还见到过这些材料。
二、淇汤联合县、汲淇汤联合县、汲淇联合县的建立
1、淇汤联合县：1944年春，我到地委开会，会上汤阴县委书记赵滔同志向地委说到：“汤阴县能活动的地方太少，连粮食供应都困难”，当时我也说：“淇县也小，仅在山里边有两个区”，地委听了后就说：“那你们两个县合并吧”。事后很快决定，并在会上宣布淇汤联合县成立。干部安排，地委组织部长刘益同志给我们谈，由赵滔任县委书记，我任组织部长。回来后，赵滔同志又给我说：“公安局你还得弄啊！”这样我又兼了公安局长。当时公安局还五、六十人的武装力量，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县政府的安全，其他干部我知道县长是李（张？）超，武委会主任李成义，民政科长程西海，县委、县政府也正式搬到西掌办公。
淇汤合并后，下边的区没有变，仍是淇县境内两个区，即大石岩为一区，黄洞为二区，汤阴县境内设一个区。
2、汲淇汤联合县：淇汤县成立没有多长时间，同年又建立了汲淇汤联合县，汲淇汤联合县委书记李泽，赵滔任县委副书记兼宣传部长。这时，王耀文已调走，我任组织部长，地委并通知我们搬到汲县的正面，后来又搬到狮豹头办公。
3、汲淇联合县：汲淇汤联合县建立后，直到1944年底，专署为要在汤阴建立煤矿，就又把汤阴分出去了，单独又成立汤阴县，县委书记李延绶，县长王大海。同时，汲淇县也正式成立，汲淇县县委书记李泽，副书记兼宣传部长赵滔，我仍任组织部长，办公地点没变。
汲淇合并后，1945年秋，发生了教训沉重的赵庄事件，赵庄是汲淇县六区区公所所在地。村上的政权机构、民兵组织也比较健全。但由于我们对敌情工作重视不够，特别是没有注意对民兵成员的政治审查，造成通敌分子杨富生、申光生混进了民兵队伍，窃取了正副队长的领导权。他们与其在伪保安团的亲戚接上关系，密谋策划，选定日期，里应外合，乘夜对我赵庄六区区公所进行袭击，当场打死我区委书记孙双会等七人，伤二人，造下了十分惨痛的后果。
事件发生的当天，我还在赵庄区公所，正碰上他们开区委会，下边的干部也都到了。上午我参加他们的会议，听了汇报，并对当前工作作了布置。下午，检查了赵庄民兵训练，因为到大石岩有事，所以，就离开区公所回大石岩。到后本想住下，并在大石岩的电话所，安排好了住处。这时，接到我妻子张荣从狮豹头捎来的信，要我马上回去，说地委通知，叫我次日去开会。因此，我就和另一个同志回狮豹头，到雪白庄。天黑的就看不见人了，加上又没有吃饭，所以我说：“不行，得吃饭，吃了饭再走。”跟我的那个同志说：“可以，咱就往下明天起早赶回去吧”。
我说：“行，先吃饭吧！”我们吃罢饭，正要休息，情报来了，说敌人把赵庄包围了。我一听，随叫雪白庄民兵前去救援，并派人到塔岗通知县大队从山边进行包围。工作布置后，我就离开雪白庄，连夜赶到狮豹头，向赵抱一同志汇报了赵庄情况。赵抱一同志说：“你去地委开会，赵庄叫我去。”后来，我听说，赵抱一带了几个同志到赵庄后，敌人已经跑掉。赵抱一悲痛地检查了牺牲的同志，还从玉米地里找到负伤的区长，送往医院治疗，并做了各方面的善后工作。
斗争是残酷的，血的教训使我们提高了警惕性，至于这些叛徒的下场，听说他们最后都受到了人民的惩处。
现在使我怀念的，是为革命牺牲的同志，他们为人民的解放辛辛苦苦地工作，为了人民又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种高贵品质的确是我学习的榜样。
另外有两个需要说明的问题：一个是淇县开始建立政权时，是不是建立过中共淇县工作委员会，我记忆没有。我从七地委往淇县去时，太行行署主任李一清只给我谈，叫我到淇县当县委书记，没有谈淇县工委的事。到淇县正面我第一次见到陈孝部长，陈孝部长也只谈：“淇县县政府是由刘哲民同志在那负责，也没有几个同志，你到那可以先了解一下情况”。也没有谈淇县工委的事。所以，我不知道有淇县工委，当然，也没有担任过淇县工委组织部长和一区区委书记。
另一个是淇县开始解放时，是不是建立中共汲淇工委问题，我也不记有这事。因为当时汲县、淇县都是独立的，我开始去汲县时，汲县抗日人民政府县长是尹仲生，汲县当时就是他负责，因这时李泽同志还没去，还没有建立党的组织机构。淇县也是一样，淇县县政府由刘哲民同志负责，县委机构也没建立。
以上只是我的回忆，难免与实际有些出入，仅供参考。
| （一）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