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诗歌】一支水土般古老的歌谣（01——09）

01

一支水土般古老的歌谣

以词汇的涓滴

成为我的故事

在我血液的记忆中

在我心跳的梦境里

梦里，梦里

九个太阳全升起

海水枯干了

树上爬满鱼

汪洋之上那样的水啊

才是我的今生和来世

我是你映入苍天的背影

我是你深入泥土的根须

02

我是你攀升中的高原

我是你意念里的雪山

我是你想象里的峰峦

我是你泣血书写的指尖

我是你水牛角呜咽出的风云

我是你语言堆砌的玛尼石

我是你一条大河的波宽浪阔

是你风雨之舟的渔夫

我是你河中之鱼的风花雪月

是你辗转反侧的情人

我是你形神兼备的未来

我是你脱颖而出的重生

刻在你的明眸中

活在你的心跳里

03

一轮朝日的精血

一条大河的体温

让我着床在你的子宫里

你给我以人的形状

并以春雨夏露般的乳汁

知会我爱的点滴

一个没有始终的故事

让我不得不挥动一支笔

于是，我成为了

左与右的冲突

于是，我融入了

阴与阳的自己

如果不是

以一条大江的名义

如其本来，我并不存在

不是金石上的我和你

04

缘何四万八千岁之后

我还没有死去

让我以水的清澈

告之你这个秘密

那位头戴美玉冠冕的女神

她含羞的微笑

她弯弯的蛾眉

总让水绿，总让山青

总让花朵年年开放

而所有的花

都是打开了的器官

育化了你和我的隐私

05

我水中之水的月亮

我天上之天的太阳

我汉子之中的汉子

我女人之中的女人

当你终于开口

向尘世讲出这个故事

水天就一色了

天人就合一了

全部幸运与不幸

最终合和为一个身影

是全部的我

是全部的你

06

那是我们古老的房子

水上的童话

风雨洗磨的家

那是阳光照临的过去

温馨而美丽

我知道美梦最怕惊醒

然而，醒了也就醒了

你曾说过

关于全部的我们

都是石头的记忆

07

怀念是天上的水

怀念是地下的水

时间在流

我们跟着流

空气来了

我们住进去

时间把空气织成了网

我们成了网中的鱼

08

曾经琢玉成器的我们

恍惚之间，却忘记了

给最为沉重的石头命名

于是，再也没有一种力量

能够将它高高举起

于是，它大锁一般地

珍藏了亘古的沉默

谜语般地交给我们

一个无言的天地

09

当我们顶礼膜拜之后

当我们风花雪月之后

当我们血流成河之后

当我们呱呱坠地之后

热血与苦泪

才让我们知道

爱，是注定的

稻穗还会扬花

桃李还会坐果

阳光还会在向日葵上

轻轻转动

我们转动着日月星辰

我们计较着油盐柴米

而全部的言说

终将回归为一滴水珠

那最初与最后的愿望

化出最终的诗句

越过三千大千世界

你是谁，我是你

历尽八万四千劫难

我把我，还给你

10

作者简介：

孙建军，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历任《星星》诗刊编辑部主任、四川作协副秘书长、创作研究室主任兼《作家文汇》主编。出席过1991年全国青年作家代表大会，《诗刊》第9届“青春诗会”。诗作在《人民文学》、《诗刊》、《星星》等广为发表，诗集《时间之岛》获第三届（1988-1998）四川文学奖，组诗《黄色水土》获1994年度“萌芽文学奖”，电视文学片《黄昏的忏悔》获第22届中国电视金鹰奖和第五届（2003-2006）四川文学奖。

水土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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