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葵何以群芳妒
蜀葵
中国咏花的文学作品中曾被妒嫉的花,有作为武汉市市花的梅花;武汉这两年被妒嫉的花,大概是誉满神州的樱花了;在我所处的和平公园,被妒嫉的花应该是月季。梅花是因为她迎风傲雪,凌寒独开;樱花是因为她除了拥有绝色天姿,还见证了一场世上罕见的战疫;而月季呢,是因为人们赋予了她和平的人文底色,而被奉为和平公园的“花王”。
仅就有历史、具影响、被专宠而言,在这和平公园,有一种花,在哪一方面与前者都难望其项背。在东门展示栏花卉榜单上,你找不到她的芳名;在偌大一个公园里,她也不是那种零星的杂花野草。但凡她悄然“出阁”,也是花明叶绿、风姿绰约、蔚为壮观。她,就在公园东北角,当你走在通过湿地水域的栈道上,一眼几乎可以望尽的那一片野坡上的蜀葵。
一片蜀葵
随遇而生,自开自落。朴素低调,不娇不媚。又称“一丈红”。有说叶子极似葵花叶的(最像八角金盘),也有说花朵向阳而生的。产自四川,故称蜀葵。“花如木槿花相似,虽比芙蓉叶一般。”“翩翩蝴蝶成双过,两两蜀葵相背开,”既有中外诗人对蜀葵这般赞美,也有洞见诗客为蜀葵抱不平:“能共牡丹争几许,得人嫌处只缘多。”
然而,蜀葵却有让花卉世界的姐妹们对她不曾料想,甚至刮目相看的地方。
生长最自由:没有围埂和护栏,她不需要特别平整、多么肥沃的土地,没有人对她有特别的期待,也不会遭人整枝、打叶、造型,更不会费尽心思把她与其它作物进行嫁接,她就按自己的模样,无忧无虑地长成。
环境最清静:如果不是这片蜀葵,这块坡地绝对具备抛荒的资格。这儿远离公园主轴和核心内环,亭台水榭离它都远远的,不求曲径通幽的游人不会来,这里也不是轻歌曼舞之地,这片蜀葵是你发呆最好的陪伴。
与邻最亲和:乔木遮光避日,蜀葵照样一个劲地往上长;杂生种种野草和小花,蜀葵也不嫌弃,你长你的,我长我的;月见草、马鞭草,你美你的,我美我的;蜀葵让人扶抚任人嗅,没那种不可接近的娇贵矜持。
浓淡最相宜:蜀葵不像许多名花颜色单一,或红到极致,或白到无暇。一片蜀葵,它是红白相间,以红为主,渐次变化。但凡细看,大红像玫瑰,深红像牡丹,浅红似云,薄红似仙;即使同样是白花,花心或红或黄各相宜。
处世最淡定:蜀葵的身世低端,直立草本,花叶茎根均可食用药用,她不像牡丹沾带皇亲国戚,也不像月季富有使命传奇海外。虽具观赏价值,但它不在主道旁列队欢迎谁,更不在大厅里端坐候客。心仪则来,无缘相忘。
盛开最逢时:蜀葵花开在五六月,麦熟花谢,不到半年的生命周期,常让有心的赏花人心生凄凄然。但是,蜀葵的生长和花期错过了严寒,也避开了酷暑,即使残花败叶也不拖拉。“在最好的季节做最好的自己”,非蜀葵莫属。
这“六宗最”,梅花、樱花和月季都不可比拟。梅花年年要要经受截头除枝,樱花哪年不遭几度早春寒,月季与其说是任人打扮,不如说是凭人摆弄的小姑娘。顶着烈日开屏的紫薇,樱花背影后的海棠,高高在上的玉兰花,在不计地利、却享天时、不欠眼缘,长得迅猛、开得灿烂、去得爽快的蜀葵面前,想必都有一种“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相形见绌。你叫别人如何不妒嫉。